当下眼前一黑,洪莲便人事不知了。
程老二又狠狠的踹了两脚,转过身,却见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处。柳焕更是一阵疯跑的到了跟前,见到转过脸的程老二先是震了一下,再站住身子往绞架上看。
今儿是中什么邪了,刚收拾了一个不对付的,怎么又来了一个?程老二狠缩了下眼瞳,却是不惧的与他对视。
“洪莲?”柳焕倒抽一口冷气,虽不是柳宁,可她与自家的关系,也算是半个亲妹子了,当下眼睛一寒,如带勾弯刀直抠程老二眼珠子。
“放肆!”
一个巴掌先挥了过去,程老二一时没料到,被打一个响亮的耳刮子。目光一沉,手里的鞭子就要挥去,却被几个冲上来的士兵压住了胳膊。“你可知我是谁?”双手背在身后,忽然有一种今非昔比的感慨。
“小贱蹄子,换了张皮还是小贱蹄子!”程老二依旧口不饶人,挨了士兵几个拳头,才算老实些。
杨大锤扛着勺瓢,一下刮到程老二脑袋上。“我们路大将的夫郞也是你能侮辱的!”
一边挂着装死的女人,看到威风凛凛的杨大锤瞬间复活了。
“打得好,这程恶霸可没少害人!”若不是手脚动不得,女人这会儿准得蹦下来给杨大锤一个赞赏性的拥抱。
“七妹,你怎么又给吊这里了?”杨大锤偏着脑袋,一本正经的问,好似在讲一件比吃饭还平常的事,就似,这孩子走路又走到茅坑里去了一般平常。
女人一听,从鼻子里哼出几声。“还不是你那个馒头给害的,还没吃进嘴里呢,就让这东西给逮着了!”眼刀射啊射,小眼神儿示意着还不快给她松绑?没见着好姐妹快被晒成鱼干儿了。
“发生什么事了?”秦副将陪着小心轻声问着。垂首在柳焕身后。
柳焕摸了摸刮痛的手,淡笑着说:“碰上一个老仇人在教训我的弟妹,正要向秦副将讨要个人情。”这话淡然轻飘,若换做一个月前他定然是讲不出这番有水准的话来的。
额头冒出细密冷汗。秦副将眉头一竖,就道:“是谁这般不长眼?”虎目一瞪竟是要亲自出手。
“慢!”柳焕的栗色眼眸对向她,莞尔一笑。“此事就不劳秦副将了,来人,将她压去大帐!”又指着丘慈,李香荷将洪莲好生扶到杨大锤肩上。
苏若安排好住处,就领着一队人上外头打探消息去了,柳焕如今遇上几个同乡,心中百感交集。明明洪莲是躲过征兵了的,怎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被打得遍身是伤,柳宁此刻又在哪里,会不会像洪莲一般受着伤吃着苦,他想想就觉得捣心窝子的疼。
自到这边以来,战争就没有停过。他跟着路家军吃过糙粮睡过野地走过沙地,见她们大获全胜,跟着一起笑过哭过,可如今又面对了分离,想着又忍不住眼睛发酸。
夜里城里巡查的士兵陆续回营换岗,几个女人坐到一起,放下长矛还没来得急歇息。就得外面一声诏令,说是要点兵。
一位生脸女人走在前头,拿着名册清点。“程锦文、朴绣如、程月娇,出列!”母女对视一眼,同朴绣如一起踏出队伍,垂着头等候差遣。
女官把名册给身后人。对着她几个道:“随我来吧,我们路夫郞有话问。”
路夫郞?几个女人眼珠转了几转,到一处大营帐下站定身子。女官对守门的小厮通传一声,就拱了下手离开了。
“秀才!”一个人影自里头射了出来,往还在发傻的几人身上各自锤了一拳头。
“丘慈?”擦了擦眼睛。朴绣如半天才咧开嘴笑起来,程家母女也是面上含笑。
“我娘不在这里吗?”李香荷有些失落的走在后头,看了一眼,却没有自己的家人。
程月娇与她年龄相近,走过去搭上她的肩膀:“以后我们便是你家人!”一脸坚定的看着她,与众不同的冷艳气质,显得鹤立鸡群。
“她们、她们……”不能接受的咬着唇瓣,“不,她们不会死的!你别想骗我!”一声大叫,李香荷受不了刺激的跑走了。
程秀才垂下眼睫,心中生出愧疚,说到底还是自己不长事的妹妹给惹出来的,就是她这做姐姐的也没少受一些窝囊气。
“我去看看她!”程月娇跟着追了出去。
几个人跟随丘慈进了帐篷里,营帐隔成了几间还显得有些宽大。丘慈引着几个人在正堂里落座,有小兵端着茶进来,又烫了些好菜,一大盘放到矮桌上逐次摆放好。两个女人连连侧目,就差把丘慈脸上看出花儿来。
“我们平常也不这么吃的!”搓了一下手,丘慈试着解释。“塞外,尽是草地沙漠,初时连片嫩菜叶都看不到,大多都吃些干粮,糙米面,有时饿极了吃草茎。这顿饭八成儿是上头给路夫郞准备的。”
两人面面相望,不明白丘家女人是走了什么运气。“你这丫头可不许坏了规矩!”别人还是个夫郞呢,居然明目张胆的在一个屋檐下撒野,也不怕闹别人口舌。程夫郞心直口快,面色有些不善。
丘慈被说得好一阵尴尬,“秀才婶儿,你往哪里想呢?”
“咳咳……”
忽听一阵咳嗽,隔间门口站着一大一小,要笑不笑的看着这处三人。
程秀才跟朴绣如一惊,慌忙要往地上跪下去。秀才悔得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说一句劝道的话,竟叫主人听了个实,怕是小命儿不保了。
“程姨这是做什么?我又不吃人!”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