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不依赖人类的血,也可以生存的他,在每次面对她时,那种绷紧如弓弦,巨大如山峦的克制力,每每都会在事后,令他想要疯狂渲泄。
上天残忍的赐给了她,在她那脆弱血管中,汨汨流动的,特殊的血。还有,那张甜美可人的——脸。
那张脸。
独孤明漆黑的眸底,闪过一道冷酷和决绝。
“殿下……在想什么呢?”
嘎哑如鬼魅的声音,从面前那张黑乎乎的,勉强可以称得上是“脸”的东西里,吐出来。
嵌在上面,那两颗闪烁着诡谲光芒,玻璃珠子似的东西,贪婪的盯着独孤明俊美无俦的面容不放。
里面的阴暗、险诈,以及毫不掩饰的龌龊yù_wàng,令人脊髓发寒。
就像被毒蛇窥伺。
心头涌起一丝厌恶,独孤明宁静漠然的目光,直视着玳圣的眼底。
面对恶毒的东西,他从来不会有半分畏惧,因为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世上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恶毒。他的恶毒,比最深的深渊,还要勘不到底。
恶毒到他有的时候,在短短的浅眠中惊醒时,甚至感觉不出自己那颗石头心的跳动,和血液在他钢铁般的血管里,流动的速度。
他的冰冷,足以让他自己窒息。
“玳圣,你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嘴里轻轻吐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缓缓伸出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玳圣溃烂的颊部。
苍白修长的手指,洁净得不染纤尘,如无瑕的美玉,散发着鲜活旺盛的光泽,和玳圣脸部那黝黑腐坏,快要朽烂的肌肤,形成迥然的对比。
玳圣先是呆住了。
这是他在最阴暗的梦中,都没有斗胆梦到过的场景。
他那团因为酷刑而变形的ròu_tǐ,在独孤明的触碰下,激烈的战栗起来,而他喉咙深处,难耐的逸出一声近似于哽咽,满足的叹息。
“嘘——说。”
独孤明耐心的,轻声的诱哄着。
同时,他不着痕迹,抽出自己那只被玳圣紧紧抓住的手。
正在用自己烂得只剩下白骨嶙峋的牙床的嘴,拼命去亲吻独孤明那只手的玳圣,登时宛如一只饥肠辘辘的狗,失去了嘴边香喷喷的肉骨头。
他贪馋坏了,焦急的抬起头,气喘吁吁。
“……那个女孩……那个叫宋宝芙的女孩,殿下必须杀了她——”
独孤明皱了皱眉头。
“说下去!”
“她是被巫女施过转生咒的人!”玳圣热切的目光,渴慕的胶着在独孤明雪白俊美,犹如薄雾轻笼的容颜上,“……戈家人一直知道她的底细,所以才守着她。她就是那个女人,那个独孤家的……”
戛然而止。
后面的话,不会再从玳圣嘴巴里说出来了。
因为他的嘴巴已经彻底变成另外一个通道。独孤明的手臂,径直从他的嘴巴穿过,通过并撑毁他的咽喉,没入他的胸腔。那只刚刚被玳圣贪婪亲吻过,美丽而洁白的手,则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他心脏所在的位置。
又是一件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事。
独孤明没有在那个位置,找到玳圣的心脏。
他好看的不像话的眉头,再次轻微蹙了蹙,脸上露出一个礼貌,但是却冰冷的笑容。
“戈琳琅,这次,应该是你那位美丽堂妹的问候了。”
随着独孤明寂静淡漠的声音落下,玳圣的尸体,突然“彭”的一声轻响,化为一堆散沙。
僵尸消亡后,都会变成一堆灰烬而并非普通的沙砾。
这一堆和医院里,骁肃僵尸影子毫无二致的沙土,只能说明一件事。
刚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去的玳圣,不是真正的玳圣,而是傀儡。
僵尸的影子。
“真不赖!”立在角落中,一直默默看着的琳琅,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果然是我那位吝啬堂妹的手笔!”不过他紧接着又晃了晃脑袋,嘟囔着,“女人,那么才高八斗,会绝了男人缘的!”
独孤明站起来,转身走出这座充满死亡气息,和墓穴无异的牢室。
突然,他抬起双眸,两道深遽宁静的目光,笔直看向空中。
好像在那虚空中,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