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席慕容
“不要——!”
就在宝芙惊叫的时候,情况发生变化。
独孤伽罗手中那枚银锥,在半空中蓦地拐了一道优美炫目的弧线,便径直刺向独孤无缺的胸膛。
银锥没有直接插入心脏,而是稍稍偏离几分。
但这已经给独孤无缺造成重创,因为受到纯银腐蚀无法瞬间愈合的伤口,霎时沁出大片鲜血,染红半个身子。
“没头脑的贱人!”独孤无缺幽黑的双目,冷冷注视着独孤伽罗,低声叱喝,“你又被明这小子迷晕了?”
独孤伽罗那张艳丽娇媚,却又透出几分阴森鬼气的脸上,这时只是浮起一个淡淡笑容。
但那笑容却透出几许凄凉和虐讽。
“哥,明和我只有**关系,对你我才是精神之恋。”
话音一落,她握着银锥的手,大力在独孤无缺伤口搅动。
独孤无缺登时惨叫连连,虽然寄宿在夜辉身体里的,只是他的灵魂,但那被纯银烧灼的痛苦,他却一样无法幸免。
一直旁观的宝芙,这时恍然大悟:独孤伽罗,是站在独孤明这一边的。
只听几声清脆的喀喇崩响,缚住莫难的银链,自动断裂。
毫无疑问,这又是独孤明的手笔。
重获自由的莫难,径直站起,她朝独孤明躬身一礼,默默走到距离宝芙和独孤明稍远的地方站住。
宝芙心里很清楚,莫难对独孤明爱得有多深,有多烈。可是莫难却能克制自己,丝毫不逾越半分主仆的界限。
单这一点,实属难能可贵。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只觉得耳朵微一刺痛。
原来是独孤明。竟旁若无人地,低头轻噬她的耳朵。
他沙哑熏沉的声音,会爬的小虫子似的,深深钻进她耳中。
“除我之外,别的一概不许想——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还是任何事。”
宝芙知道,他又在窥视自己的心思。刚才在陵墓中时,他不但喝了她的血,也给她喝了他的血。
虽然他这话说得霸道过分,但宝芙没出息的承认:她就是。活该受用这一套的那个白痴。
只要一面对这个男人,她本来就堪忧的智商和情商,都会彻底退化到史前时代。
唯恐他在那么多双眼睛的聚焦下。做出更令她脸红的事,她连忙舂米似的点点头。
独孤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中,这才露出颇为满意的神色。他两道宁静却令人心惊动魄的目光,从宝芙白皙姣美的脸庞挪开,落到独孤无缺身上。
“父亲大人。为了和你重逢,我真是等得很辛苦。”
他话音一落,地上散断的,那些曾用来捆缚莫难的银链,忽然一根根飞起,哐当哐当。朝独孤无缺的脸和身体不断重重抽打。
每一下,都在独孤无缺的身体留下一道深纵可怖的黑色笞痕。
这些看似没有人掌握,却能自动行刑的银链。自然都是受独孤明的操控,他在为莫难所受的屈辱报仇。
宝芙听到独孤明这样说,顿时明白,独孤明竟然沉睡在封印地的陵墓中,是一场预谋。
而独孤伽罗。甚或也包括莫难在内,都参予到整桩计划中。
他们让独孤无缺误以为。独孤明真的沉睡在殁谷,而躺在封印地的,则是他自己的肉身。
看到独孤无缺越来越阴沉的眼神,宝芙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不过,她总是最晚知道答案的那一个。
“你故意长眠,就是为了引我出来?”独孤无缺盯着独孤明,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丝自嘲的微笑,“我藏了快一千年,最后关头还是没有耐住性子,才让你捡到机会——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还在世间?”
“父亲大人最爱的嗜好,是不让我和灭好过一天。”独孤明雪白岑寂的脸庞,漠然得仿佛一尊冰雕,“制造我们两人,成为你踏上力量宝座的阶梯,这样的愿望一天不达成,我可怜父亲的灵魂,就一天不能安宁。我于心不忍,所以才请父亲大人现身,面对面商榷。”
独孤明这一席话,使宝芙回想起,在枢密府屠龙祭时,他对她说过的话。
那天,他狼吞虎咽吃过她之后,告诉她,他们遇到的一连串困厄,是有人暗中加害。
可惜当时,她只是因为他设计阿灭而愤怒伤心,全然没有理会到他的隐衷。
原来从那时起,或者更早的时候……在他告别她,去枢密府投降的那个清晨,他就已经决定好这一切。
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他是孱弱可欺的懦夫太子。以身饲龙、故意造成阿灭死亡的假象、对外宣布自己进入长眠。
然后躺在黑暗冰冷的封印之地,等待着独孤无缺上钩。
一切,都依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地,榫合卯和,天衣无缝。
她也在毫不知觉的情形下,成为他全盘中的一粒棋子,还有……阿灭!
就在这时,独孤伽罗略嫌沙哑的醇美声音,透出丝挪揄,曼然飘入宝芙耳中。
“哥,能骗倒你这只老狐狸,灭功不可没呢!多亏他,心甘情愿把全身的血和命,都送给躺在坟墓里的明。”
“灭!”独孤无缺气急败坏,“灭那时就知道,地陵中的人不是我?”
“灭,是独孤家最肮脏的污秽中长大的孩子……”独孤伽罗那只慑人又诡异的独目,炯炯闪烁着妖异光芒,“……他的眼睛,一直看得比谁都清楚……”
说着,她红唇间又荡漾起,那种神秘而魅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