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当林璎看到恕儿房间案上的怀王剑和一张字条时,心中一凉。
林璎不禁苦笑着想,恕儿姐姐,幸好,昨晚我没有对你说……
看来我这隐忍的功夫,果然已经练到了家。我本以为你一直在睡觉,却不曾想,你大概已经连夜离开。诸葛家的容哥哥,美人榜首,风华绝代。他,果真是你心中的那个人。
恕儿的笔迹有些潦草:
小璎,
一月之内,我必归来。宝剑在此,言之凿凿。
林璎将修长的手指放在落款的“恕”字之上。恕儿姐姐,在我面前,你不必遮掩,也不必解释。你和容哥哥三年未见,此去见他,你一定百感交集。去解开你心中的疑惑,不论换来的是心动还是心死,一月之内,你会回来,回来这里,便又能见到我。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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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虞陵到仙沪,恕儿依旧选择了快捷便利却价格昂贵的水路。仙沪出产雪蚕,雪蚕银丝,冬暖夏凉,手感似云似雾,仿佛触手即化。自楚昭王在世时,仙沪银丝便常年供给临江楚宫,纵使王亲国戚、达官贵人,也只能逢年过节时织一套雪蚕华服。七王之祸,昭凰闭宫,才有雪蚕丝流落民间,在普通的织衣店里也能买到。
恕儿到了仙沪,看到战火虽然烧毁了仙沪的半座城池,但残留的建筑,各个小巧玲珑,雕梁画栋,一看此地就住着许多心灵手巧的手工艺人。因此仙沪虽不比临江大气,却别有一番锦绣别致。她按照三年前诸葛从容在药王山中说明的路线,在仙沪北港订了一张诸葛家的船票。
今日去东海的船只不多,恕儿还要等上半日功夫,于是她在北港的店铺里采买了两套雪蚕银丝的女装,一件鹅黄,一件淡绿,加上林璎在临江给她选的那件桃红色的,一共三套。结账时,她心中暗叹,若不是楚地战乱,没人稀罕雪蚕银丝这样的奢侈物品,她不可能一到楚国就大手大脚地买了三套如此上等质地的衣物。买完衣服,她又匆匆备了些干粮和清水。
闲来无事,她看到附近有家“诸葛钱庄”,于是走了进去,问掌柜道:“请问你们东家的诸葛少爷,近日可在那璇玑孤岛上面住着?”
掌柜道:“公子来得正好,少爷前些日子刚回到岛上。请问公子,你找我家少爷有何事?”
恕儿将诸葛从容留给他的楚国诸葛氏的通关文书拿给了掌柜,说:“我和诸葛少爷有个约定。这份通关文书,是他三年前送给我的,让我得空时,去璇玑孤岛上找他。我已买了今日午后从羡江去东海的船票,到东海换大船,过几日便可到璇玑孤岛。不过,我们三年未见,如今我冒昧前来,连一张拜帖都未准备,也不知道诸葛少爷可有空闲见我。”
掌柜道:“公子既然已经订好了船票,若想递一张正式拜帖,此时恐怕来不及。不过,我们钱庄给岛上送消息,常用鸥鸟传书。公子可以在这张小纸上写几个字,我帮你系到一只鸥鸟上,鸥鸟从仙沪飞往东海璇玑孤岛,不过两天时间,比公子的船要快许多。公子今日从仙沪出发,到东海金滩换船时,我家少爷定然已经在岛上收到了你的消息。金滩的入海大船,若是天气风向都无碍,每隔三日才会往返一艘。等公子到了金滩,便在诸葛家的客栈里小住几日,少爷收到消息之后,肯定派人接你去岛上。”
恕儿在掌柜拿给她的一张细瘦纸条上认真书写了一行小字:“乌衣剑法小成,繁京颜氏拜上。”
掌柜叠起纸条,说:“祝公子一路顺风。”
羡江商船虽然最终会到达东海金滩,但沿途路过许多小城小镇,每到一处,都会搬卸货物、登记船客,夜里还停船在港,并不航行,于是蜿蜒辗转,足足用了六日时间,恕儿才越过羡江两岸茂盛的芦苇,看到汪汪东海的海岸。
此时商船上的乘客已经所剩无几,基本都是给金滩码头上的餐馆和客栈运送干粮和酒水的商贩。恕儿随他们下船,询问了诸葛家所营客栈的位置,便朝那一望无际的东海走去。
金色海滩之畔,有一家炊烟袅袅的小客栈。三层高的木头房子上挂着一串随海风海浪叮当作响的白色贝壳风铃,二层的几个吊篮里轻轻摇曳着一簇簇五彩小花。恕儿忽然觉得,所谓天涯海角,便是这东至九州尽头才能看到的一座质朴小楼。
那便是诸葛家的金滩客栈。恕儿走进客栈,年迈的掌柜打量了她一番,行礼问道:“公子可是陈国繁京的颜老板?”
恕儿心想,这鸥鸟传书还真是挺快。她对掌柜回了个礼,说:“正是在下。”
掌柜道:“我家少爷听说公子前来,不胜欢心,特意吩咐老奴在此迎接。公子请随我到三楼的海景上房歇息,少爷傍晚便到。”
掌柜打开房门,恕儿不禁惊奇于这“海景上房”的景色与布置。敞开大窗,海风拂面,便能看到东海波涛,层层。金色的沙滩上,每一颗细沙都熠熠生辉。
房间里除了舒服的帷帐软塌,还有一张书案、一个妆台。书案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九州风物志,有讲美景美食的游记,也有画着各式兵器的图谱,还有侠客轶事、帝王传记。恕儿随手翻看,都是她没见过的书籍,觉得这不愧是天涯海角,连案上的书都甚是新奇。
妆台上立着一面质地甚好的圆形铜镜,恕儿从未见过这样大的一面铜镜,更从未如此清晰地在铜镜之中见过自己的面容。她笑看着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