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璎仿造的字迹,简直真假难辨。恕儿笑道:“早知你有如此鬼神之笔,咱们在白玉宫时就该偷一些宋王的墨宝出来,让你仿造宋王的字迹,代他传出宋国的军机密令!我们想把宋军调到哪里,就调到哪里,全都调出东阳,根本不用打了。”
林璎煞有介事地赞成道:“颜将军所言极是,林某乐意代劳。”
孙阔见雪停了,于是道:“颜将军,咱们该回军营了。此事宜早不宜迟,否则卫军恐有危难。”
恕儿将林璎字条放入锦囊,对林璎道:“夜已深,我们确实该回去了。小璎,多谢你的字!”
林璎听恕儿终于不叫他“境宁将军”,而是如往日一样,叫他“小璎”,不禁心中一暖。他说:“恕儿姐姐,此去宋国,务必万自小心。若遇任何麻烦,你随时可以派人来捎信给我,我一定万死不辞。复国之计,成则成矣,败则败矣。人活一世,只要不愧天、不愧地,功过成败,不过是下酒菜!只要你想来,晟王府的门,随时为你敞着,你永远都可以喊我‘小璎’。”
恕儿心中亦是一暖。她对林璎行了拜别礼,提起林璎带给她的一竹篮吃食,说:“代我问候苏姨姨,谢谢她,也谢谢你。”
林璎不耐烦地朝她挥了挥手,说:“你跟我何须言谢?快走吧,早点去解了卫军之难,早点复了你的国,然后早点来虞陵看我!”
于是恕儿与孙阔先行离开了乌篷船。林璎为避免有人撞见晟王军的境宁将军私会齐国复**将领,所以静静坐在船里,等他们走远了,他再离开。
空荡荡的小船仍在楚水中摇曳。林璎闭目养神,眼前,却都是恕儿。
他忽然想起宋姨姨教恕儿唱过的一首歌:
楚水烟波暮色寒,孤灯明在客船。
欲言又止琴声断,卷帘遥望玉都南……
恕儿,愿你再次回到玉都时,还能全身而退。而且,最好不要与那混账刘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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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临江城外的齐军大营,恕儿和孙阔将右前锋将军徐尘与军中其他三位副将和一众千夫长、百夫长都集结在军帐之中。
恕儿对众人道:“众位将领,楚境晟王军明早会草草与我们在临江城外打上一仗,只是装模作样而已。你们只管让手下的将士摇旗呐喊,呐喊到午饭十分,诸葛氏的几十艘商船会陆续开到杨柳码头。到时候,大家有秩序地登船,未登船的兵士,继续摇旗呐喊。等我们全都走水路去往宋国玉都,晟王军自会在城外的假战场上丢些兵器,洒些马血,做出一片战后惨象。”
徐尘不解道:“晟王放我们入宋是毫无疑问的,但我们为何要改走水路,去往玉都?盟主不是说,我们要直取东阳吗?何况卫军已经一路向东阳逼近……”
孙阔斩钉截铁地打断道:“徐将军,那‘直取东阳’之令,只是为了蒙蔽宋军的耳目。而且我们四国盟军攻下东阳之后,不是早晚还要去打玉都吗?其实东阳易取,玉都难围。与其避重就轻,不如趁着士气勇猛,直奔玉都,先动摇宋国王权,再缓图东阳。”
徐尘犹豫道:“此番说辞,确实有些道理。但军令如山,临别之前,盟主下的军令是‘直取东阳’,不是‘攻打玉都’。”
孙阔看向恕儿,道:“颜将军,明日我们就要离开楚境,是时候拿出盟主给的锦囊妙计了。”
恕儿从腰间掏出锦囊递给了徐尘。徐尘将锦囊中的一小张蜀地红木纸仔细取了出来,只见上面写道:
卫军一路,直取东阳,调虎离山。
齐蜀陈军,合围玉都,共扰宋权。
徐尘双掌一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随即将纸条换给了恕儿。
此时,一个千夫长问道:“不取东阳,而攻玉都,这到底是盟主的军令,还是我们军中有谁与楚境的晟王军有勾结,想帮助楚国除掉邻宋强?我们复国盟军若是此时扰乱宋国王权,只会更加激怒宋国。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陈蜀盟军从西岭进入宋境之后,到底是去东阳还是去玉都。他们若是直奔东阳去援卫军,那我们齐军去攻玉都,岂不是寡不敌众、自寻死路?”
恕儿与孙阔对望了一眼,已知那千夫长有些宋军探子的嫌疑。
恕儿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那千夫长,道:“不知千夫长可认得盟主的笔迹?这张纸条,千真万确出自盟主之手。他临行前,当着众人的面,将锦囊递给了我,让我们离开蜀境之后再打开。我早就打开看过,但不想泄露军机,所以要等到我们进宋境之前的一天,再将此锦囊妙计公之于众,以免宋军早做戒备。”
那千夫长仔细看了看锦囊中的纸条,递还给恕儿道:“颜将军,这确实是盟主的笔迹无误。请恕在下鲁莽,不应擅自……”
恕儿挥了挥手,表示并不介意他怀疑这军令的真假,但她打断道:“千夫长,军令不假,你也亲眼所证。至于你所说‘勾结晟王’一词,更是不假。我与晟王府的渊源,诸位早就知道。如今晟王放我们进宋国,无论是对楚境还是对复国盟军,都是有益无害。若说‘勾结晟王’,不止我一个人勾结,咱们四万齐军明日若能顺利抵达宋国,那四万齐军,便都是勾结了楚国晟王。”
恕儿见帐中众将都不再有疑问,于是下令道:“请诸位将领通知各自部下兵士,明日不许伤晟王军的一兵一卒。我们进入宋境之后,直奔玉都。”
众将领命而去,恕儿和孙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