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东方愆听说莫妄谈假扮过自己,于是拉着他去院中比剑。莫妄谈的“越人剑法”是从诸葛遁迹处学得,璇玑孤岛之上又荒无人烟,整日无所事事也只能练武,所以他的越人剑法,竟然略胜东方愆一筹。
好在东方愆的功夫得东方毓和晟王军中一众武将的指点,又被诸葛遁迹和蜀王乌邪调教过,实战历练丰富,又更能活学活用,使出所有招式,则略胜莫妄谈一筹。
晟王和苏琴要去探视那六王与一爵爷的起居,便先行离去。
东方毓和林珑则在观看儿子与莫妄谈比剑。恕儿百无聊赖地坐于廊下,倚着柱子,看到父母并肩而立的背影,也看到东方愆和莫妄谈两人英姿飒爽的剑法,本应觉得宁静踏实,却不禁想到诸葛父子,心中一阵空落。
从容,每当我看到别人比剑,我都会想起你。更何况,小东方和小莫两个人的剑法,都曾经过义父和你的指点。他们身上,自然有你的影子。你小时候舞剑的模样,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
恕儿不忍再看比剑,于是抬头望天。漫天繁星,却又让她想起了去年蜀国懿斓山顶的青石台。
从容,青石台上,我对你说,我最喜欢周乐王的那句“北依卫宋,冬有大雪如玉絮,南至巴蜀,夏有繁星点苍穹。”卫国东阳飘雪如玉絮的时节,你给我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懿斓蜀宫的夏末之夜,你带我看过被繁星点亮的苍穹……
从容,我本以为,做了生擒六王这样顽劣的事,好歹能解我心头气闷。可是自我不辞而别,我扮做了歌女海棠、平王军中的新兵、宋王的堂弟、楚国第一谋士的徒弟莫如心,还有黑风镖局的莫不语,我本以为人生如戏,演得多了,总会慢慢忘记,却未料到,越想忘记,越会记忆犹新。
林璎坐在恕儿身畔,见她仰着头,有如星璀璨的晶莹在眼眶中打转。他知她心中所思,不忍打扰,也不忍任由愁绪席卷了她。
他知道,情绪憋在心里,不如一吐为快。在陈国时,他们曾经无话不谈。他还眷恋着那些没过完的纯真年华,此时虽然心痛,却也不想远离那种无话不谈的信任和熟悉,于是终于问道:“恕儿姐姐,容哥哥可好?”
恕儿叹了口气,说:“有义父在,他会一如既往的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找他?”
“不找了。你没听到那些流言吗?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去找他?”
“你和刘那个混账的流言?”
“不然还能有谁?”
“我?”
恕儿瞪了林璎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林璎促狭一笑,低声问道:“难道流言是真的?你果真看上刘那个废物了?”
恕儿不悦道:“我哥哥怎么是废物了?”
林璎滔滔不绝:“不是废物,就是混账,不是混账,就是笨蛋,不是笨蛋,就是昏君,不是昏君,就是废物。以此类推,循环往复。”
恕儿被林璎逗得没了脾气,无奈道:“因为找到我,他差点死了。现在他虽然好好活着,可是他那冷静刚正的王权狂人之姿,也让流言给毁了。”
林璎呵呵干笑了几声,说:“或许他自己倒是愿意听那些流言呢?更有甚者,或许那些流言,根本就是他散布出去的呢?感情上,他离间了你和容哥哥,军计上,他斩掉了齐卫的一员大将,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我都想得到,他要是想不到,就果真是个笨蛋废物。”
恕儿叹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流言之事,绝不可能是他故意散布的。他把我从天牢救出来,玉都的很多街头百姓都亲眼目睹。他也的确让我在他的寝宫里养伤,白玉宫的宫人全都知道。那些流言,不用散布,自会满天飞起。”
林璎微微摇了摇头,道:“恕儿姐姐,你可不要小瞧了宋王。且不说他不是你的亲哥哥,就算是亲哥哥,对一些人而言,亲情友情在王图霸业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流言当然不用故意去散布。他的所做所为,没有一样顾及到你的名节。他只需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看到他赤足抱你出天牢,看到他从天牢直接抱你进寝宫,就再不用去故意散布流言,因为悠悠之口,自会替他去说。”
恕儿正色道:“小璎,我自小就信任我哥哥,我也自小就信任你。你现在这样说,只会让我为难。我哥哥从未惹过你,你为何总是对他怀有敌意?”
林璎反问道:“喜欢一个人,可以情不知所起,毫无因由,讨厌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恼不知所起,毫无因由呢?”
恕儿见林璎明明说着歪理,表情却十分严肃,好似在思考什么生死大事,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林璎问道:“我没有在说笑,你笑什么?”
恕儿深吸了口气,不再笑了,正色道:“你怎么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毫无因由的?我喜欢从容,就有的是因由。”
林璎知道恕儿离开诸葛从容,除了流言之外,定然还有不为人知的缘故。可是以恕儿的固执,她不愿说的事,没有人能问出来,就连诸葛从容,大概都不知道。为今之计,也只能一点一点地慢慢问。于是林璎问道:“什么因由?”
恕儿道:“我们注定相遇,却又注定不能在一起。仅此一条,难道还不够令人牵肠挂肚吗?”
林璎似有所悟,却极为不屑道:“看来得不到的,才能令你牵肠挂肚。真是歪理!”
两人正聊着,东方愆和莫妄谈齐齐收了剑,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