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以来,戎族人时常发兵来袭,却都在引得赵王和齐王亲自出城迎敌之后不久,又无缘无故撤兵而去。齐赵两国兵士得空为芜城重修了新城墙。此时齐王与赵王并肩立于新城楼上,遥望又一次来袭的戎人狼师,于清晨薄雾之中渐渐行近。
赵王对齐王道:“自齐王殿下领兵前来援赵,戎人两三日进攻一次,每次都无疾而终,孤觉得,他们只是在试探。”
齐王点头道:“首先率军攻入晋阳关的狼师左领辛督桀从未露面,那一统戎族九部的汗王赫兰野,更是没有露过面。此事的确蹊跷。唯一的解释,就是戎族人里最能打的那两个人,可能一直藏于军中,扮做了小兵小卒,以便近观我们的武功家底。”
赵王道:“赫兰野与辛督桀他们若能用到这一招,那么戎人狼师,果然不可小觑。”
齐王看向渐渐逼近芜城的成千上万的戎族人,双目炯炯有神,似是想在那些还尚看不清面孔的陌生人中找出到底谁才是他们的首领。齐王边看边道:“这一招实在很是高明,因为即使我们识破了他们的目的,我们也没有办法一直躲在城内,没有办法对他们隐藏我们的武学家底。毕竟,仗还是要打的,而且一场一场都是硬仗。殿下与我二人也只有出手,只有用尽全力,才能少死几个赵国和齐国的将士。”
赵王忽然笑了起来。“齐王殿下,孤其实偏偏就喜欢‘硬仗’这个词。见惯了勾心斗角,用尽了阴谋诡计,孤早就期盼着,今生今世能够痛痛快快地打几场架!就算知道对方有诈又如何?就算知道高招难拆又如何?孤虽一身武艺,却从未有过如此频繁密集的用武之地。就算他们将孤的‘杳然剑法’都尽数学去,孤也不见得会被他们算计得体无完肤。
草原上的狼再聪明,再狡猾,再齐心协力,也不过是畏火的畜生罢了。孤就做一团光明正大的火,看他们到底能拿孤如何!孤甚至十分期待与那戎族汗王一较高下。他尽管去准备一场‘知己知彼’,孤就偏要在他‘知己知彼’以后,还能在他面前‘百战不殆’。打不走他,就气走他!”
齐王笑着挑衅道:“如果戎族人不是被我们打走的,而是被殿下气走的,这能不能算作胜之不武?如果这算‘胜之不武’,那么殿下打的这场仗,也就不算是十足的‘硬仗’了。”
赵王摇头笑叹:“齐王可知,平梁商会,孤为何从来都不请你与卫王殿下?孤就是怕你们来拆孤的台,坏孤的面子,令孤尴尬!”
“殿下的城墙,殿下的台,可都不是我所能拆。”笑罢,齐王拔出腰间怀王宝剑,指向兵临城下的戎人狼师,对赵王道,“不论是百战不殆的‘硬仗’,还是胜之不武的‘气人’,结果都是只能赢,不能败!”
父子二人领兵出城,又一次杀入戎人狼师。
今日赵王与齐王各执一阵,每阵之中均有两万兵士。齐王阵呈人字形,以齐王刘为首,直冲入戎人大军。赵王阵呈圆形,外密中疏,可引少数敌人入虚空圆阵将其围剿。赵王在圆形阵中心,若遇高手入阵,便可与其一较高下。
齐王阵所到之处,戎人打不过便躲闪拖延,逐渐将齐王的人形阵向西南方向引去,距赵王的圆形阵越来越远。
戎人狼师之中,忽有一股极其勇猛的阵队,不过百人,一人快马引队,直奔赵王阵奔袭。
旷野薄雾散去,那人带领近百人杀入圆阵之中。赵王只见那人黑马弯刀,目光如炬,心无旁骛地朝他杀来。赵王从未见过此人面孔,但见此人目标如此明确、身法敏健,并且只带百人就敢杀入万人圆形阵,心中大喜,对赵国将士喊道:“来者不凡,定是戎族大首领!咱们擒了此人,生死皆可!”
圆形阵外,赵国将士与戎人左领辛督桀所率两万辛督部族人搏命厮杀。圆形阵内,赫兰野领戎族九部的百名高手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杀掉半面伤疤、丑陋可怖的赵王独孤谲。
赵王阵内士兵本以为那戎人首领才带百人入阵,实在是自寻死路,但是不过片刻,他们便开始惊讶于那百名戎族人的战斗力。他们的队形千变万化,看似杂乱无章,却始终收放自如,相互呼应守护。最令人惊奇的是,那百名高手,虽用弯刀,却能使出赵王所创“杳然剑法”中的零星招数,勇猛狠辣,下手果断。
赵王当下了然。原来前些时日,那些无疾而终的大战,真的只是为了让这百名高手观习他的武功。
因赵王与齐王的武功不相上下,皆是军中翘楚,所以二人时常分阵而战,使戎族狼师眼花缭乱。此前戎族人对这二人无计可施,眼见芜城根本攻克不了,赫兰野才想出了一个新招“齐王救赵不足惧,分而食之乃上计。”
赫兰野杀到赵王面前,与十名戎族勇士一起,在大圆形阵中又设了一个小圆形阵,将赵王一人围在中心。
赫兰野弯刀一挥,正是赵王所创“杳然剑法”中的一招“素手摘星”。赵王亦用此招去挡,短兵相接之时,只听“咔”的一声,清脆决然,赵王手中长剑已被赫兰野的弯刀砍断了一截。那断掉的一截,飞掠而出,刺入一赵国士兵的后颈。
一名戎族高手用弯刀大力劈向赵王所乘的白马,马腿碎裂,血腥四溅,白马向前跌去,嘶鸣哀戚。赵王只得跃下马。
下马之后,赵王不仅要用断剑与赫兰野以及十名戎族高手抗衡,还要闪避他们所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