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两个知道晋阳宫人多眼杂、不宜多留,于是留下林璎所画的“楚宫银杏古树图”,匆匆告别了林环与李,离开了陈国王宫。
林环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禁拉着女儿拭泪道:“可怜你这小表舅!本是个楚国爵爷的身份,应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竟然那么小就离开楚国,翻山越岭来到陈国避难,只能以卖画为生,小小年纪还想着做生意贴补家用……我这苦命的表弟,同是楚昌王的孙子辈,我做了陈国王后,他却只能流落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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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晋阳宫出来后,林璎问恕儿:“恕儿姐姐为何不让我多问一句?若是陈国王后能开金口地为咱们的临江酒楼说几句美言,或许我娘和颜姨姨的生意也更好做呢!”
恕儿说:“咱们出来做香料生意,事先就跟姨姨们商量好了,绝对不能将临江酒楼赔进去,所以咱们的香料生意,不能和酒楼沾上半点关系。更何况,堂堂陈国王后,自从嫁到陈国,连晋阳宫门都没出过,怎么可能去过咱们的酒楼?她又岂能妄加赞誉?”
林璎说:“可是咱们的酒楼是‘临江酒楼分店’,表姐她是楚国人,楚国谁人不知临江酒楼的名声?”
恕儿说:“就算她在楚国时很喜欢临江酒楼的菜,可她身为堂堂楚国公主、堂堂陈国王后,怎能时常出没于酒楼茶肆之中?但是碧凉凝香不同,那是极稀有的一种蜀国香料,也是蜀国王室所用,以她的身份来说赞美之词,必定不同凡响。”
林璎觉得恕儿说得有道理,笑道:“还是恕儿姐姐最聪明想得最周到!”
恕儿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我先回酒楼帮那糊涂掌柜算账了,你再去卖卖你的画吧!过些日子,等王后放出话去,咱们就得忙于香料生意了,恐怕你就得不出闲工夫去卖画了。”
林璎别了恕儿,回到旧城楼上他平时卖字画的位置,将字画摆好,静静坐着,看旧城楼上人来人往,寻思着若是有一天自己能在临江卖画,也不知道会不会比在繁京卖得好。
林璎正呆呆想着,忽然迎面走来三个十**岁的高大少年,穿着打扮光鲜亮丽、油头粉面,一个拿了把折扇,上面七扭八歪地画着几株竹子,一个拿了把长剑,长剑上还多此一举地挂了个廉价的玉竹节,还有一个什么也没拿,腰间垂下一片竹叶状的碧绿玉坠,只是那碧绿的品色不佳,像是用颜料浸染过。
林璎呆看着他们那浮夸可笑的架势,忍不住眼中带笑,觉得世间怎会有如此品味低俗的人,真是折煞了竹子的清隽高洁。
那挥着折扇的少年瞥见了面容精致却瘦弱矮小的林璎,立刻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随意打量了林璎摆出的字画,回头对另外两个少年道:“二弟、三弟,你们快来看,这几个字写得如何?”
另外两个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拿剑的说:“也就一般般吧!估计是这小孩练字用的。这竹林画得倒是不错,可惜上面‘西岭墨竹’四个字,写得没有劲道。”
腰挂竹叶的说:“这字虽然普通,但竹子画得还行。咱们竹林三少,应该买幅竹子图。”
林璎实在受不了这三人做作无礼的样子,也不招呼他们,径自继续呆看人来人往的旧城楼。
拿剑的问:“小孩,你这竹子图怎么卖?”
林璎说:“三两白银。”
拿剑的惊讶道:“什么?三两白银?这竹子图是谁画的?字是谁提的?”
林璎无奈道:“画是我作,字是我写。白银三两,无可商量。”
拿折扇的收起扇子,将扇子用力拍在桌上,大声说:“小孩,别看你长得白白净净、一脸无辜的,就可以欺上瞒下、漫天要价!你也不过就十三四岁的样子,怎么可能画得出这样的画?告诉你,我们竹林三少虽然初到繁京,却也不是好骗的。”
林璎被三人围住,心中突然害怕了起来。他不禁低头寻思:“若是恕儿姐姐在就好了。”
旁边卖字画的老爷爷走过来解围道:“竹林三少请息怒,老朽能作证,这些字画确实是出自这孩子之手。前些日子,还有人出了一两黄金买了他的一幅‘临江杨柳图’,咱们旧城楼上卖字画的都知道。”
拿剑的推开那老爷爷,老爷爷“哎呦”一声跌倒。拿剑的把剑架在了林璎的脖子上,问道:“顶多一两,你卖不卖?”
林璎并不畏惧,一字一顿地说:“三两才卖。”
拿剑的正要发怒,林璎忽听竹林三少身后一个清澈的声音道:“我出五两。”
竹林三少齐刷刷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同样十**岁的高挑少年正弯腰扶起被他们推倒的老爷爷。
林璎见那新来的哥哥身着淡水墨灰的楚国广袖长袍,也是个楚国人,心里踏实了一些。
腰挂竹叶的指着那楚国少年说:“去去去,无礼之徒,竟敢跟我们竹林三少抢东西?”
楚国少年低头看向身旁一头大尾的红狐狸,疑惑地朝那狐狸说:“小狐,你听说过‘竹林三少’吗?”
那红狐狸毛皮锃亮,眼神精明,它似懂人语,“吱嗷”一叫,好像轻蔑的笑声,抬头瞥了一眼那“竹林三少”,随即对他们没了兴趣,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
腰挂竹叶的看了一眼那狐狸,对楚国少年说:“哪来的有眼无珠的畜生?”正要去踢那狐狸,狐狸忽然跳起,伸爪偷走了他腰间挂的竹叶形玉坠,又敏捷转身,将玉坠递给了楚国少年。
楚国少年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