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绝就随意喽。”赵孟书说道,“不过我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我可不知道。”
“你,哼!”我有些生气,口下越发没有遮拦,“谁稀罕和你当朋友啊,还不是你眼巴巴地跑过来,一会儿又荷华姐,一会儿又燕云姐的。还有你这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脾气,怪不得宁文典不喜欢你。”
提到宁文典时,崔盈年似乎拉了我一把,但我在气头上,也没注意到,呼哧带喘地盯着赵孟书。只见赵孟书缓缓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这期间不过短短五六秒钟,但我却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与痛苦,以及渐渐涌上的雾气与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容。
我立刻就慌了,特别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站在原地,几次想要解释,可都说不出话来。
王笺之善解人意地走了过来,手搭在赵孟书肩头,对我说道:“燕夫人,就算孟书刚刚耍小孩子脾气,惹你不高兴了,但你好歹是个大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还不快给孟书道歉。”
“孟,孟书,”我结结巴巴地开口。崔盈年杵了下我后腰,我回头看去,她用口型说道,“快说”。
说实话,我也给别人赔过不是,但都是在私下场合,用婉转的方式。可如今让我一本正经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赵孟书道歉,一时之间面子上有些过不又做不到视而不见。到底该怎么说怎么做,怎么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呢?我需要稍微思考一下。
但崔盈年显然不如王笺之了解我,见我耷拉着脑袋站着不说话,责备道:“哎呀燕夫人,你知不知道,你可害惨了孟书了,你答应了李因把孟书嫁给临湛,她便生生世世地与他纠缠一起,和宁文典再无可能了?”
“别说!”赵孟书喝道,然而崔盈年已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她恼怒地看着崔盈年,崔盈年吓得紧闭着嘴巴,本来就大的眼睛此刻瞪得圆溜溜的,无辜地望向我。
“姚灵元说的那句话也是真的吧?”我问道。当时姚灵元假扮扶苏,说“你已经错了一次,为何要一错再错”,难道在秦代的时候,就是我破坏了赵孟书和宁文典的姻缘吗?
“她挑拨离间的话你也肯信,真是蠢。”赵孟书白了我一眼,伸了个懒腰拉拉筋,随后跳到我身边,“哥俩好”似的拍了拍我肩膀,说道:“你有那闲心想着风花雪月,不如琢磨琢磨姚灵元的神态举止,她走路时步子多大,扭不扭屁股啊,她看向李因的眼神是敬畏、是卑微,还是恐惧、害怕?她对待何姨是什么态度,对待我们又是什么态度,等等等等,好多问题呢。我可告诉你啊,功败垂成都在你身上,你责任重大,知不知道?”
赵孟书喋喋不休,看着云淡风轻,可我却觉得她是真的难过了。她那么喜欢宁文典,一定也对他们的未来有过美好的期许,可她却为了了结李因,为了我,为了大家,亲手扼杀了她埋藏了两千多年的希望。而我,不但没有理解她帮助她,反倒还挖苦她,在她伤口上撒盐,真是不知好歹、自私恶毒、恩将仇报的小人啊。我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空般,飘飘渺渺不知所在何处,又要去往何方。
“燕云,别这样看着我,”赵孟书的强颜欢笑终于溃败,她咬了咬唇,说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伟大,我其实呢,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一切的出发点都是我个人利益最大化。之所以让你那么做,只不过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而且退一步讲,就算你当初没那么选择,宁文典也不一定会和我在一起,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而已。好了,我们没时间谈这些风花雪月,现在只有两天时间了,你要集中精神。”
王笺之符合道:“孟书说得有道理,燕夫人,只要解决了李因,其余事情都有转圜余地。”
“是吗?”我怀疑地道,“可是,我······”
“别你啊我的了,我们的事情,日后再说。不管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都把我们共同的敌人解决掉再说。”
我知道赵孟书说得有道理,但经过那么大的冲击,我一时之间还是转不过个儿来。赵孟书越是大度,我越是看不上我自己,心里的失望、落差几乎要将我的自信、勇气打败。我真想变成一个鸵鸟,随便扎在哪里苟延残喘,不问是非对错,不管天长地久,不顾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