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扶苏扭头问道,面色却丝毫没有因为宁文典的解答而轻松。
“是啊。这感情呢,就和人一样,有很多种,有的人就是心胸宽广洒脱,所以感情上也不会拘束,喜欢就去追,比如······”
“比如你和临渊吗?文典,”扶苏直起腿,胳膊肘抵在膝盖上,看着宁文典笑道,“你部调,我已知晓你喜欢她。不过,这就是沉浸在爱情中无法自拔的不拘束吗?”扶苏摇摇头,又问道,“其实我不明白,你喜欢她什么呢?她出身穷苦,脾气又倔。”
“其实吧,我也不清楚。”宁文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傻兮兮地笑了,“可我看到她就是高兴,觉得看她发脾气的样子特别好玩,认真的样子又值得钦佩,嗯,笑起来的样子,和仙女一样。”
扶苏轻笑,“没出息。”
“没出息吗?”宁文典把头埋在胳膊里,却掩饰不住笑声,“可我就是喜欢她。”
扶苏攥着拳头,在宁文典后背上猛击一下。“知道你高兴,可也不用这么炫耀,多少也要顾及下我吧?”
宁文典起身,晃动着胳膊缓解背部的疼痛,狭长的凤眼微微往上挑着,嘴角噙着笑,不急不躁地说道:“你们两个,一个喜欢不说,一个装作不喜欢,我怎么顾及?你们呀,”宁文典轻笑,“分明是活该。哼!”说完,扬长而去,完全不顾自己抛出怎样一个惊雷。
扶苏看着宁文典的背影,积聚在大脑的冲击波好一会儿才散的是什么意思?谁喜欢不说?谁又是装作不喜欢?他,他说的是自己和燕云嘛?扶苏心里升起细细密密的喜悦,它们慢慢积攒着,越来越多,越来越满,充盈了他的整颗心,拉着他的思绪往那个他幻想了无数次、但又都被自己压制了无数次的答案奔去:燕云是喜欢自己的。
是的,宁文典说燕云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装作不喜欢。
当确定这一点后,扶苏几乎要大笑出来,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喜欢自己的,这对于一个年少的翩翩公子来说,是一件多么骄傲又激扬的事儿,就好像这世上的云、风、雨都是自己的,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
可是,隐藏在快乐之下的点点忧愁还是窜了出来,扶苏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燕云为什么装作不喜欢自己呢?喜欢一个人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她为什么要装作不喜欢?连临渊这样身份的女子,都会宣告、流露对宁文典的喜欢,燕云为什么不呢?
难道是因为真的不喜欢吗?
更深露重,柳梢之上那轮明月已由亏转盈,可是,他的心却亏了一角,无论想出什么理由都无法填满。
扶苏叹口气,站起身,发觉脸颊凉嗖嗖的,他缓缓走进房间,躺在床上,却始终不能安眠。恍然间,他看到燕云朝他走来,他又惊又喜,却压抑住喜悦,一本正经地问她何事。燕云答道,是婚事。如今工资年已十七,我也十四岁,在秦国,十二三岁的女子就可以许配人家,公子为何还不去向姨母提起这事,难道要我一个女子来说,我是为此和你生气,并不是不喜欢你。
扶苏顿时了悟,原来这就是原因。他大胆地拉住燕云的手,告诉她,你放心,我明日一早就去找母亲。
燕云扭过身去,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眼角眉梢都染着的红晕,却让他明了她是喜悦的。
他心里一阵悸动,倾身凑到燕云脸前,就在要吻到她脸颊那一刻,燕云突然回过了头,对他说,既然要说,何必等明日,现在就去。
好,我去,我即刻便去。他答道。
燕云抬起头,猛地在他嘴唇落下一吻,之后含羞带怯地低下了头,露出的那节白皙的脖颈,看得他的眼都花了。
“扶苏,扶苏起来了,扶苏!”扶苏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宁文典的声音,他心里暗骂宁文典不识趣,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打扰他来,忽然,他颈间一凉,人也醒了过来,就见宁文典嬉笑着把冰凉的一双手按到他脖子上,肥大的一张脸笑得如一只偷到老母鸡的狐狸!
哪里有什么燕云!哪里有什么情谊想通、深情款款!不过是一场梦。
不过,身下粘腻的东西告诉他,还需要再加一个字。
“你怎么这么早?!”即使是个梦,也是好梦,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味,就被宁文典给破坏掉了,心里十分气恼,可又说不出来,便在其他地方找宁文典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