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却不吃徐福这一套,就像嬴政说的那般,她猜忌心中,不肯轻易相信别人,更何况是徐福这样一个能够在齐、燕、赵、秦等多国之间游走的方士,他的心思之深沉,绝非常人能够揣度。一切还是说明白得好。“徐大人,我必须要知道,而且,你计划的每一步我都要知道。”
徐福笑笑,“燕姑娘是在说笑吗?你如今的境地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燕云轻笑,看向徐福的眼神带着几分笃定的自信,“你说呢?”
徐福心神为之一振,他自幼跟随父亲,在齐、燕、赵、秦多国之间游历,上到一国之主,下到贩夫走卒,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大多都窥测出其心中所想,因而与之交往游刃有余,但也有几个人,深不可测,与之相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之前对燕云的关注,不过停留在燕国的“侍神之命格”及楚国的三足金乌主人之上,又见扶苏对她十分喜爱,便以为她只不过是个受到上天眷顾的女子而已,他只需略施小计,便可将其收为己用。因而他并未将燕云放在眼里,即使上次提出出海寻找长生之药被拒绝时,也没引起对燕云本人的注意,还以为她贪恋与扶苏的恩爱缠绵,对她更加轻视。
但今日一见,他才发现自己简直是大错特错,燕云绝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池中物。
徐福收敛起对燕云的轻蔑,正经八百地回答燕云的问题:“燕姑娘,刚才得罪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徐大人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只不过,有位贵人告诉我,与之相交,贵乎坦诚。我就是因为不够坦诚,所以才失去许多东西,希望徐大人以我为鉴,不要后悔而已。”
徐福道:“多谢燕姑娘提点,既然如此,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说服大王办法有三:一来,投其所好,姑娘既有‘侍神之命格’,又有三足金乌,寻找长生之药,若姑娘能一同前往,定会几率大增。二来,大王并未打算杀死姑娘,放姑娘出来是迟早的事。这三来嘛,”徐福抬起左臂,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他的脸,他压低声音,神情恭肃,“有贵人相助。”
“贵人?”燕云心中百转千回,徐福乃是一介方士,虽说朝中有很多大臣对他的所作所为颇为不屑,但架不住大王喜爱,因而面上都对他恭敬有加,可私底下却不会有过多的来往。和他交往甚密,又愿意在此事上援手的,会是谁呢?燕云百思不得其解,便问道,“燕云愚钝,还请徐大人告知是哪位贵人,有朝一日也好报答。”
徐福长了一双狐狸眼,心也和狐狸似的,格外狡猾,八面玲珑的,但他这个人,也有一点好,就是重承诺,一旦他答应下来的事儿,定然不会反悔。他之前没把燕云看在眼里时,和她说话极不客气,可当他正式燕云,并把她当成“合作伙伴”后,他就不会对燕云再有任何隐瞒。“这个人,姑娘虽不熟悉,但一定恨他入骨,是他劝说大王降罪于姑娘的。”
“赵高?”燕云的确没有想到会是他,他们两个并无任何交集,他为何先害她,又就她?
“个中缘由,我相信燕姑娘一想便明了。”
“不,我想不出来,我和他之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要置我于死地?”燕云问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徐福说道。
燕云冷笑道:“难道是因为三足金乌?”
“燕姑娘,不论是不是因为三足金乌,如今你已入局,又没有反抗的实力,只能按照他的计划行事。等有朝一日,你羽翼丰满,或许可以当面一问。”徐福说道。
燕云目光探究地看向徐福:“那徐大人,是设局之人,还是在局中之人呢?”
徐福呵呵笑道:“燕姑娘,你身为女子,的确可惜了。我啊,既是局中人,又为局中事。不过,我保证,保证你从海上安全而归,至于回来之后如何,就要靠姑娘自己了。”徐福语毕,便离开了。
燕云送他到院门口,见周围有两列侍卫在把守,站在门口的侍卫见她出来,略有些讶异。燕云朝他笑笑,转身关了门,站在门口看着空无一物的院子,觉得心里也不比这里丰盈多少。忽地,她听到侍卫们的低语:“听说扶苏公子就要和李丞相家的长女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