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盛夏午后,秦朝齐郡沿海,村子里的渔民正在家中休息,忽听狂风怒吼,出门一看,发现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一个连接水面和乌云的柱体,那柱体迅速往东移动,前方似乎有个小黑点,过了片刻,渔民才发现,那个小黑点是一艘楼船。
渔民大喊:“救人啊,龙吸水了,快救人啊。”周围有百姓出来,可都吓得双腿直抖,对着海面朝拜。
“再快点儿!”徐福抱着船柱,对甲板下划船的人说。然而,漩涡巨大的吸力,让这艘楼船仍旧往漩涡中心移动,飞溅的海浪敲打着脆弱的船身,似乎随时都会崩裂。
敬山抹了把脸上的海水,骂道:“这贼老天,噗······”敬山吐出一口水,“若老子回去,一定把海给它填平。”
“你省点儿力气吧。”阿丹拿绳子把腰拴在船柱上,但由于船身一直在晃,不但没栓上,反而撞了一身青。燕云左手搂着东侧的船柱,右手掏出腰带里的一个瓶子,“黑黑,拿着它快走。去咸阳,找扶苏。”
临渊半个身子都被海水打湿了,她对着黑黑补充道:“找宁文典也行,告诉他,我对不住他,来世再和他做夫妻。”
“行了行了,两位姑奶奶,还没到要说遗言的地步。”徐福尽管也是一身狼狈,倒很镇定,他看着黑黑嘴里叼着的瓶子,笑道,“不如我们把仙丹吃了,不就都没事儿了······”然而他话没说完,众人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物品连带他们都飞了起来,水手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燕云眼前一片昏暗,身子咚咚地,先是撞到船柱,后来又摔在地板上,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可以碰触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摸到,反倒是脚,踢到了坚实的物体,她连忙伸着脚尖勾住,睁开眼,才发现是船舱的厨房灶台。
她不是在甲板下面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燕云睁开眼,正好对着打开的窗子,可奇怪的是却没有看到海水,反而是灰蒙蒙的天空。
他们是在空中吗?
燕云刚想撑起身看个究竟,船身再次旋转起来,她又飞了出去,直直地被甩出了窗子,在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那座五米多高的楼船,被巨大的水柱夹裹着往天上转,忽然,水柱转走了,楼船直直地往海面跌去,而燕云自己,也摔到了海面上,她感到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脑袋嗡嗡地响,渐渐的,意识就不清楚了。
好疼。怎么会这么疼?燕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疼痛,好像有什么重物压在她身上一般,就连喘气都是闷闷的疼痛。她挥手,想把重物推开,但手却被握住了。
燕云缓缓睁开眼睛,但眼大概是肿了,只有一道缝,而且十分模糊。紧接着,有温热柔软的东西在她眼睛上划过,她感到眼睛舒服了些,朦胧感也消失了一点儿。
“再睡一会儿吧,听话。”一个温柔的声音对她说,她的眼皮眨呀眨,又闭上了。
等到燕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清醒了好多,身子仍旧酸痛,头都太不起来,可眼睛总算能看清:房间十分简陋,墙上挂着斗笠,桌子上有铜壶,掀开了盖子,袅袅白气从壶里冒出。
燕云舔了舔嘴唇,好想喝水,她试着叫了两声,但喉咙像被塞住一般,发出的声音又沙哑又渺小,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她只好继续躺着,等着有人进来,而她也想起了之前的事,她们在归来的途中,遇到了“龙吸水”,船被吸进去,她被甩出去,最后船也碎了······对了,其他人呢?
燕云心里着急,不知怎么,手撑着硬邦邦的床板就坐了起来,但随意一阵天旋地转,手臂软了下去,人直直地摔在床上,痛得她直咧嘴。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一个人快速地走了过来,身上还夹杂着海风味儿,他利落地把枕头放到燕云颈下,又拉直她卷曲到腹部的腿,随后把被子盖好,柔声问道:“摔疼了吧?”
这声音?燕云转头,就见扶苏正关怀倍切地看着她,她以为是在梦中,咬了下嘴唇,但扶苏却及时地将手指放在她的唇边,制止了她的动作。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阿燕。我是扶苏啊,我们在咸阳城见过,蒙夫人带你去见我母亲。”扶苏温和地笑着,“哦,对了,你是渴了吧?”
扶苏起身,倒了杯水,又低头吹了吹,直接放到燕云唇边,完全没有让她动手的打算,“慢点儿喝,有些热。”
燕云一边喝水,扶苏一边说道:“我和宁文典到齐郡巡视,恰好遇到你们的船出了事,把你们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