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到了年跟前,雪下的一天比一天大,鹅毛似的雪花哗哗的落了下来。将京城的所有屋檐都铺上了一层大大的雪色毯子。湖水也都结了冰,厚的人都能在冰上跺脚。屋外稍稍待一会就会立不住了,呼着手钻进屋子里取暖。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要给府里的人做冬衣的,但李知书今年出了血,为了给许宗和许茗玉请那位江南神医,李知书花了好大一笔钱,手头立刻就变得拮据了起来。无论如何是不愿意多花一分银子。
府里主子们的衣服李知书不敢胡来,许老夫人还是往年的标准,素锦织镶银边的狐毛披风备了两件,还做了身青绿镶领绣鹤鸟的对襟长袍,其他小褙子,棉马甲更是不计其数。
许茗玉毁了脸,情绪极为不稳定,李知书为了安抚许茗玉,今年给许茗玉做了超出往年三倍的衣服,那些衣服一件赛过一件的精美,只是衣服再怎么美丽,许茗玉的脸也毁了,无法补救。
主子们的衣服即使不如往年,也不会太差。得脸的丫头仆从也能得些衣服,将将过了冬天是决计没有问题的。
只是可怜了那些下等奴才,李知书昧下了给这些奴才做冬衣的钱,这些奴才在深冬漫天飞雪的时候干着重活只能穿着秋衣瑟瑟发抖。
许朗日日处理公事,自然是没机会注意到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李知书就将这笔下等奴才冬衣钱含含糊糊的糊弄了过去。
但桂念院里除了李嬷嬷这样奴才以外的人都比府里的其他奴才幸福多了,因这次庆裕帝出手大方,赏赐了许锦言极大的一笔钱。许锦言便一跃成为了许府里最富庶的小姐。许锦言也没指望李知书给她做衣服,直接在西羊市的锦绣阁给她院里和许凝院里的自己人都订了厚厚的冬衣。
李知书知道这件事情,但什么也没办法说,许锦言花自己的钱,天经地义。就是给许朗告状也无济于事。
年关越来越近,许茗玉却一日胜似一日的发愁,一日胜似一日的烦躁。
她这张脸毁了,如今她足不出户,府内封锁了消息,京城里还没有知道她这张脸已经毁了的这个事实。许府上下都被李知书敲打过,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可是瞒不起作用,许茗玉的脸毁了这是个事实。除夕宫宴,许茗玉她是必定要去赴宴的,但是若是让那些人见了自己这毁了的容貌,许茗玉说什么也不愿意。
许茗玉绝对无法接受自己北明第一美人的这个名头被摘掉,那是她自小就拥有的荣誉,她许茗玉天姿国色,生来就是要这世上的男人爱慕,女人嫉妒。
许茗玉不想去赴宴,只要她一日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这北明第一美人的名誉就一日不会消失。
可是除夕宫宴,那是个多好的结识皇子的机会,许茗玉和李知书所有的愿望就是能让许茗玉飞上枝头。眼看着许茗玉马上就要到指婚的年纪了,除夕宫宴这种机会,许茗玉又怎能甘愿放弃。
而且即使许茗玉不去,许锦言也必定要去。许锦言去了一次皇宫就捞了个宁安翁主,谁知道下一次去又能捞到什么,这样的情况下,许茗玉怎么可能甘心看着许锦言独自一人前去赴宴。
所以许茗玉近日一直在忧心此事,日日愁的睡不着觉,脾气也越来越大,如今的书香院和许宗待着的兰亭院是府里下人最不想去的地方。而桂念院却成了府里下人最向往的地方。
那里现在住着这府上身份最高贵的宁安翁主,她不仅身份高贵而且待下人和善,给院里的下人亲自准备了厚厚的冬衣,但就这一点就足够府里其他下人羡慕了。
如今的桂念院再不复以前的样子,半年之前的桂念院谁都不想进来,一般是犯了错的下人才会被分配进桂念院作为惩罚。现在的桂念院一跃成了府里下人争先前往的地方,谁都想削尖脑袋跻身桂念院,给那么个和善仁慈的主子干活。
“呼”半夏给手哈着气,哆哆嗦嗦的回了屋子,一进屋子,里面暖如春天的气温就扑面而来,半夏不由感叹道:“张大人真是好人啊,看着天冷就赶紧送了一大筐兽金炭来,嘿,小姐你别说,这炭和我们平日用的炭还真不一样,烧一点点屋子就暖和的和春天一样,燃起来还没有怪味,只有一股松枝的清香。”
一旁的许凝连忙就接话道:“对啊!吹爆我天仙姐夫的人品!像这样好的男人,真该立刻嫁给他!”
许锦言瞪了眼被张正的一筐炭就收买了的两个混蛋道:“怎么着,你们俩居然用一筐炭火就能收买,是不是现在全变成张正的人了?人家不为五斗米折腰,你们俩居然为一筐炭火折腰!”
许凝微笑,吾不为五斗米折腰,也不为一筐炭折腰。
但若是为了怀中藏着的天仙姐夫用来收买她的九连环,腰不仅可折,还能弯,还能边折边弯。
但嘴上许凝还是乖巧的道:“当然不是了,在凝儿的心里,姐姐可比天仙姐夫重要多了。”
许锦言点头,这还像句人话。
半夏跟着附和笑道:“小姐当然是奴婢心里是最重要的,别说一筐炭就是一筐金子…。那奴婢也得考虑考虑。”
许锦言立刻横眉冷对:“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忍冬!”
“学她什么,为飞寒折腰?”半夏瞧了眼忍冬,故意激怒她道。
忍冬果然上了当,追着半夏就在房里打闹了起来。
许凝嫌弃的看着她们俩,还撇着嘴道了句“幼稚”。许锦言看的是暗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