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看向玉箫,凤眸聚集了一片光芒,惊世的风华沛然莫御,清艳绝美的轮廓生着华光。
他道:“无论她与谁为敌,她的敌人都不会是我。”
玉箫有一瞬间的乍舌,他犹豫了一下,无奈笑道:“也罢,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女人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张正看着玉箫离开的背影,眸中的光芒慢慢熄灭。
他当然知道许锦言在和赵斐为敌。
虽然按理说许锦言不应该和赵斐有仇怨,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小女子,恐怕连赵斐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可每一次的下手又狠又准,短短几天,就毁了赵斐夺位的半条路。许锦言实在是一个太过奇怪的人,她好像能洞悉这世上的所有秘密,拥有着无法想象的能力。像是老天特意派来给他添乱的一员得力大将,可他却毫无还手之力,还暗自庆幸虽然她的目的不明,对赵斐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可幸好,那敌意对的是赵斐而不是对他张正。
她这样手段狠毒的女子却生了一双如琉璃般的眼眸,而他偏不偏在那双眼眸里看见了铺天盖地的愧疚和悔意,那样强烈的悔恨足以燃烧尽世上的一切。
所以他放手让她毁掉他全部的计划与筹谋,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她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但他也想过,如果能让她达成所思所愿,那么是不是她眼中的那抹铺天盖地的愧疚和悔意就可以稍稍减轻一些。
张正直起身子,看向窗外枝繁叶茂的一棵树,这是一株桃树,只是时节正值暮夏,桃花早就败了。
这株桃树开的花并非上等,他见过最好看的桃花是在点翠山上。
那一天的点翠山,她驾着马车逃命,眉间一点桃花,天生媚意,虽狼狈不堪,衣衫满布血污泥渍,但势不可挡的贵气依然萦绕周身。
那双如琉璃般清透明亮的眼眸闪耀光芒,似乎这世上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进宫前的清晨忙碌而谨慎,每一个环节都生怕出错。
未及卯时,许锦言便被半夏拉了起来,因着遇奇斋那个赠品盒子,许锦言一晚上思来想去的也没怎么睡觉,这么早便被拉起来,她惺忪着睡眼无奈的对半夏道:“这么早就起来么?”
半夏却嘟着嘴道:“不早了,书香院那边丑时就有响动了。”
许锦言轻笑着道:“二妹妹国色天香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的,我便算了吧。”
半夏不依道:“小姐你说什么呢,二小姐是生的好看,可是人一向贵在气度。依奴婢看,一百个二小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小姐你身上的气度。”
许锦言无奈笑骂道:“我真不知是多大的运气才得了你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半夏没再多言,轻笑着走到了许锦言身后给她梳起了头发。半夏梳飞云髻梳的最好,手法娴熟,便是宫里专门给娘娘们梳发的嬷嬷也不及半夏的手艺。
半夏自昨日遇奇斋给的赠品盒子里拿出了那支白玉簪准备插入许锦言的发髻里,铜镜里此时正好倒映出了白玉簪圆润的簪尾。
许锦言瞧着铜镜里的白玉簪突然一怔,示意半夏停下动作。她接过那支白玉簪,左手持着簪首,右手握着簪尾。
圆润的簪尾微微划过她的手指,她心里一阵异样,细细摩挲了一下簪尾部分,果然在刻着花纹的地方摸到了一个圆形的凹痕,她轻轻一用力,后半截圆润的簪尾登时弹了开来,她将簪尾小心取下。
一截泛着寒光的银质细簪显露了出来,但说是簪子不如说是利刃更为贴切一些。许锦言拿着银质细簪向桌面的一个杯子轻轻一磕,杯子瞬间便碎成了数块。
许锦言微笑,原来这白玉簪里面竟然还套了这样一件利器。
她顺手将簪尾套了回去,利刃又变成了圆润的白玉簪。她把簪子递给半夏道:“簪上吧。”
半夏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白玉簪又看了看那个碎掉的杯子,犹豫的道:“小姐……真的要簪?”
“当然要簪。”
遇奇斋送了她这么一件大礼,她岂有不物尽其用的道理。半夏给许锦言梳完发之后,便拿出了章庆王妃赐的绯红色衣裙,半夏打量了衣裙片刻略带忧愁的道:“这次是陛下寿诞,穿这样的绯红色似乎有些不太庄重。可夫人送来的那套月白色衣裙又太素净了。”
那次给全府姑娘裁衣过后,虽许锦言说了自己不需要,但李知书为了显示自己这个主母公道,还是按照许锦言要求的颜色给许锦言做了一身。
但那身月白色的衣裳,一点的花纹都没有,腰身还做的比许锦言的身量宽了两个号,远远看过去,像一个布袋子般愚蠢。
许锦言转过身来看了眼章庆王妃的这件衣服,衣服虽然好看,可颜色却是绯红色。平日穿倒无妨,只是参加陛下寿诞,这样的颜色就有些不太庄重了。
“娘是不是有一件黛色的披风?”许锦言倏尔问道。
半夏想了一下道:“是有这么一件,但是那颜色似乎有些太深了。”
在半夏说话间,忍冬已经前去衣橱间将那件黛色的披风找了出来,轻轻一抖,黛色绣胭脂花的流云披风便展现在了眼前。
这是许锦言亲娘周涵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因这份特殊性,当年周涵死后,李知书清理周涵东西之时,半夏和忍冬便设法将这件披风留了下来。
许锦言瞧了眼披风,微微笑了笑道:“换衣吧。”
半夏刚把披风往许锦言身上一披便惊喜的叫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