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姑娘心急如焚的归心似箭的催着福伯加速往家里赶,她恨不得,可以插上翅膀,飞回西风苑,见到司徒先生,求证堵在她心头的症结。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当她的前脚刚刚离开了姜家别院之后,司徒先生似乎掐准了时间一般随后出现在姜家别院。
那时候,把整个脑袋都蒙在被子的姜大人依然难以平静的浑身发抖着。
他后悔,后悔自己干嘛以为多喝了几杯胆气就强壮了,恢复了当年战场上面对白骨累累残肢遍地的淡然与从容,而事实上,十多年的养尊处优,潜移默化,老早就将他当年所有的英勇和锐气消磨殆尽,变得对死亡充满了恐惧,甚至,比普通人更加怕死!
他一直都没有睡着,即便是他很想很想可以一觉到天明,然后,面对新的一天,忘掉昨天所有的恐惧。
而糟糕的是,即便是他一再的努力,甚至强迫自己睡着,遗憾的是,偏偏,事与愿违,反而更加的清醒,一点睡意都欠缺。
这样,他满脑子,总是孟天方那个被踩踏的稀烂,脑浆涂地的景象在不停的回放。
很多的时候,他忍不住会不由自主的把那一滩稀烂复制在自己的脑袋上,形成了一系列更加恐怖的幻想,幻象。
虽然,他深深陷入被幻象折磨的近乎崩溃,但是,他的意识却是非常之清醒的,他清醒的听见了房门被轻轻推开,清晰的听见吧哒吧哒的沉闷脚步声,正一步一步行进屋里,并慢慢的向他靠近。
他的心情微微一松,身子不抖了,道:“邹管家,陈大人走了罢?”
来人居然没有吭声。
凭听觉,来人该临近床前了,难道不是邹管家么?
也对,一则,邹管家可不是不懂礼貌的人,进门之前,定会先敲门的。
二则,邹管家绝对不会不回答他的话的。
那么,来人是什么人?
姜大人心头一紧,惧意尤甚。不过,说什么,他当年也是个见过大阵仗的主,枪林弹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骨子里的血性还是有的,坐以待毙绝对不是他的人生格局。
所以,他缓缓拉开了头上的被子,于是,映入他眼帘的第一个景点是一顶还沾着少许血渍的斗笠,然后,是一袭湿透了的黑衣,然后,是脚下那一双满是泥泞的大头皮鞋——这一刻,姜大人想的居然不是此人被斗笠遮盖的脸,而是心头刺痛着,痛惜着这双鞋踩过波斯地毯留下了一个个可恶的脚印,满是泥浆的脚印!
他很想提出抗议:我这可是波斯帝国的正宗行货,即便是我自己,都要换上鞋子进来,你门都不敲一下,没有礼貌没有素质也就算了,还平白无故的糟蹋别人的东西,你,你没读过书吗?连最基本的不得随意损害他人物品这一条也不懂吗?
他还在心痛的盯着那双罪魁祸首的鞋子的时候,它的主人忽然淡淡道:“姜大人是不是对我这双鞋子有兴趣?”
姜大人道:“我不仅对你的鞋子不感兴趣,对你更加不感兴趣。”
那人幽幽道:“我知道,你很心疼你的波斯地毯,可是,请容许我告诉你一件事儿,假如,有那么一天,或许是现在,这双鞋子踩上你的脑壳里,泥浆与你的脑浆结合在一起,你对哪个更加在意呢?”
姜大人虎目一睁,盯着斗笠人,沉声道:“孟天方是你杀死的?”
斗笠客淡淡道:“我对踩脑壳情有独钟,那一点一点的咔擦咔擦声音,伴着血液慢慢的流淌、脑浆慢慢的挤破了脑囊缓缓溢流,跟血液柔和在一起,黑白相间,无疑是人间最是美丽而神奇的风景......”
“哇”!
姜大人忍不住再次夺口呕喷,估计连胃酸都给吐出来了,脸都绿了。
斗笠客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好像看着一条被吊着垂死挣扎的狗。
姜大人喘着粗重的气息,道:“你,究竟要如何?”
斗笠客道:“我能如何?我可以如何?我只不过偶然路过此地,听说临安城的姜大人为官清正廉明,心生仰慕,便入来一见而已,你想我该如何呢?姜大人,你不妨说说,我一向乐于接受别人的意见或建议的,尤其是我所佩服的为民办好事办实事的正直官员的话我最爱听啦。”
姜大人想了想,道:“好官?我不敢当,不过,我好像懂了你的意思了。”
斗笠客淡淡道:“你最好是真的懂,否则,这双胶着泥浆的鞋,踩的可不是你的波斯地毯,而是,你的脑袋。”
说完最后一个字,斗笠客缓缓的转身,向门口走去,然后,身形微微晃动,消失于风雨之中。
看着门口已经消失了的身影,姜大人怔怔的发呆,若非地上还留下一排泥泞鞋印,他几乎怀疑这只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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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姑娘风风火火的快步,嗯,几乎可说是冲到司徒先生的卧房门口,然而,在她举手准备敲门的时候,门缝不仅露出了一缕灯光,更是流出一阵阵酒的气息。
她微微一愣,却还是敲响了门。
里面一个懒洋洋的满满颓废的声音回应出来:“谁,是姐么......”
司徒姑娘心头一酸,道:“是,是姐我,你怎么啦,在喝酒吗,你怎么就喝酒呢,你的身体不宜喝酒的。”
里面的司徒先生轻轻道:“睡不着,只是喝少许的,该是比较帮助睡眠。”
司徒姑娘道:“你,你干嘛,心情不好吗,为什么心情不好?”
司徒先生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