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很诚恳地向闵圭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敬仰。闵圭却对他道,他所讲的这些东西,大多都不是来自于书本和老师,而是在岭南多年的历练。
闵圭很平和、也很真诚地说,他觉得以李元的水平,科举是没什么问题的。甚至入翰林也不难。但,要想通实务,还是不行。
李元便求教道:那若是能考入一甲,入了翰林,资历够了再到州郡去任职,是不是也可以?
闵圭沉默了一会儿,坦言道:也许行吧,不过他个人不看好。因为以李元的身家背景,翰林出来之后,任职的职位必定在六品往上。而以他这些年从政的经验来讲,其实真正最能锻炼人、也最能了解民生百态的是县令。
说真的,当时听了李元的这番话,百里芸对他和闵圭都挺刮目相看的。
于是,她也破天荒地为自家人的事找皇帝走了一回后门。
景泰帝当时还挺惊讶的。不过惊讶之后就阴谋论了。觉得百里芸肯定的当了!那个李元本意肯定不是真的要舍弃翰林院的职位去当县令,而是故意玩弄这么一个花招,加深他这个皇帝对他的印象!
他要是上当了,一听嘉熠这么说,顿时对这个探花郎产生了惜才之心,这探花郎不就阴谋得逞了?
百里芸听了景泰帝的这番阴谋论,简直是无语:“成,那既然是怎么着,您如此英明伟大、明察秋毫,怎么能如了他的意呢?那就更不能把他留在京中授予过高的职位了!”
景泰帝就是这么想滴!
哼!黄口孺子,也敢跟他玩心眼儿!他就顺水推舟真给他个县令,看哭不死他!
就这么着,一甲三人,状元和榜眼都进了翰林,就李元一个人给下放到了既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逢泽县,成了一名八品的县令。
一转眼,李元到逢泽县已经三年多了,再有一年多,就该挪动位置了。自从他去了逢泽县,百里芸还从来没有过来看望过他。这一趟反正是随意游玩,逢泽县又在京城到冀州的路上,百里芸便打算着要微服过去,探望探望这位几年未见的表哥。
小夫妻俩近日缠绵悱恻,都不急着赶路。一路遛遛跶跶地走着,进了逢泽县的县城已经是日落时分。
自从拓跋猎生过那一回气之后,百里芸也不再总是以男装示人。就像今日,拓跋猎一身寻常的素蓝长袍,百里芸便穿了一身桃花色配素蓝深衣的骑装,轻灵地跟在他身边。
只不过为了少招惹是非,百里芸头上还戴着一顶轻纱帷帽,不影响吃饭说话,但让人不能看清她的容颜。
进了城门,百里芸看看天色,没着急上马,侧首柔声问身边的拓跋猎:“夫君,你说,我们是找个客栈先住下呢?还是今晚就去找表哥?”
两匹马在两人两侧挡着,拓跋猎靠近妻子,牵了牵她的手,眼眸含笑:“你想如何?”
百里芸对上他仿佛看透她心事的含笑双眸,脸颊顿时红了,娇嗔地轻轻跺脚道:“是我先问的!你不要耍赖皮!”
瞧着百里芸这副娇态,拓跋猎眼中眸色更深,嘴角的弧度却越发挑起。压低声音道:“夫人,你若再这样,为夫可不管什么外面不外面了。”
百里芸羞恼地用力掐了他小臂一下。
无奈这人肌肉太紧,掐不动……
拓跋猎眼中笑意不减,但多出了许多宠溺:“我们先去县衙问问,看你表哥在不在。若在,我们便进去。若不在,今晚先住客栈。”
李元尚未成婚,府衙内宅中想必也空阔。住在那里,拓跋猎觉得也算方便。
这一路媳妇儿越来越跟自己贴心了。这种贴心的感觉与两人成婚前的那种心心相印还不一样。成婚前,更多的是希望能早点儿在一起。而如今,是两个人时时刻刻都能相濡以沫。
拓跋猎以他猛兽一般的直觉,感觉到自从密林里,自己敞开心怀把话说开之后。媳妇儿好像放下了自己最后一层忐忑一般,彻底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接纳了他。
嗯,除了心扉,还有身体……
拓跋猎爱极了这种感觉!原来这才是新婚的甜蜜,这才是夫妻期间水乳交融、密不可分的亲昵!
正如他自己所说,其实狼在不被侵犯的时候,是冷静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女人一天天变得娇嗔、一天天不再总想着家事国事。慢慢地开始重新依赖他、放心把一切都交给他。他的心里觉得分外的满足、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