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榕心中错愕。
郁安夏都知道了?连杭柳镇那件事也知道?
他想了想,在心里再次摇头。
不会的,那晚只有他和佟玉秀还有姐姐三个人,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否则也不可能风平浪静这么多年。
彼时,趁着苏锦榕陷入深思手上力道有所松懈,郁安夏将胳膊抽了出来转身往自己车边走。
走出两步,突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说:“我听过有句话,叫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同样报应的方式也是千差万别。就拿易宛琪这件事情来说,你作为一个父亲,想要弥补她,可你觉得她真的拿你当父亲了吗?让你来找我要求翊臣陪她吃顿饭,成功的可能性几乎很低。能让你达成她的心愿固然更好,可不管能不能成,你和我这一点舅甥关系大约就到头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对陆翊臣的在乎,绝对比你这个二十多年都没见过的舅舅重要。”
苏锦榕对上郁安夏满含讥诮的眸子,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在湖边的夜晚。和郁安夏如出一辙的双眼,看向他时,却,是愤怒、是质问、是失望、也是伤心。
而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曾经是他多年挥之不去的噩梦。
苏锦榕想要辩解他没有和佟玉秀一起设计过姐姐,时隔多年,他不相信郁安夏会知道实情,佟玉秀不会说,最多是知道了易宛琪的生父是他然后自己推断出来的。
可对上这双眼睛,他嗓中一窒,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上车,看着那辆乳白色保时捷汇入车流直至消失在他眼前。
十二点左右,郁安夏的车子驶入陆家大宅,庭院里还停着包括陆翊臣的银色宾利在内的几辆轿车。
除了他们一家,二房今天也回来大宅吃饭了。
中午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吃过饭后,陆璟、陆玮兄弟提前离开,陆翊臣被老爷子拉去下棋,郁安夏则陪着两个小包子去了后面的庭院。
今天上午他们刚到幼儿园不久,有个小男孩红着脸给悦悦送了一包花种子,说是等她种下去后来年春暖花开能开出很多漂亮的花,还说男孩子喜欢女孩子就要送花,他这样是别出心裁,每年悦悦都能收到最新鲜开放的花。
为此,家长会结束后小男孩还被他妈妈揪了耳朵过来为他的胡言乱语跟她道歉。
郁安夏当时被逗得忍俊不禁,虽然有些暗叹现在的孩子都太早熟,整天把“喜欢”挂在嘴上,但人家小朋友好心送了花种子,她也不好拒绝,反正都还是小朋友,这样也说明她女儿人缘好,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当时就随口说了句让小男孩有空来他们家吃饭,没想到那小男孩当场一口答应,全然不顾自己耳朵又被揪住,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反悔。
吃过饭后,郁安夏特意跟家里负责打理庭院的佣人请教过,然后带着两个小包子一起动手。
悦悦和嘉嘉都是第一次自己种花,对此觉得新鲜,嘉嘉一张小嘴就没停过。
“妈咪,这是什么花?开出来是什么颜色?好看吗?种下去真的能活吗?”
郁安夏笑,装花种子的袋子上并没有做任何标记,当时她也问过小男孩的妈妈,对方说不清楚这是什么种子,他们一次买了很多,都放一块了。
“等明年开花就知道了,肯定好看。”
郁安夏说话的同时,眼神不经意一抬。正好这时陆锦墨过来庭院后面透风,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撞上。
陆锦墨穿了米白色的高领毛衣,非正式的装扮,看起来简单随意。他和陆翊臣的相貌有些肖似,不过五官偏柔和,缺少他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霸气和凌厉,大多数时候会让人觉得容易亲近一些。
郁安夏起身,主动打招呼:“你下午不用去上班吗?”
陆锦墨的工作性质和他们不一样,近些年来,上面管得越来越严,机关单位的工作也不比以前随意。
“我刚出差回来,昨晚到的家,今天还有周末都休假。”陆锦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以前对郁安夏那点心思还没放下的时候,他很少这样大大方方地和她说过话,尤其是她回国后和大哥重新复合那段时间。
不过眼见着两人越来越幸福,出乎意料的是,比起一开始那一点点酸涩,他心里更多的是高兴和为郁安夏庆幸。她出国那五年里,他借着出国公干的名义去看过她和嘉嘉好几次,虽然她和嘉嘉在一起时生活得也不算太差,但每次他和她说话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才知道,那缺少的一点,是属于爱情和幸福的圆满。彼时的他心里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后来回想起只庆幸自己从未将那点幻想当着郁安夏的面戳破过。久而久之,时间长了那一点酸涩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踪影。
看到郁安夏同样坦然的眼神,他从心而发地喊了句“大嫂”。
两人站在庭院里的常青树下聊了几句,没多会,陆翊臣过来找他们。
听到脚步声,陆锦墨率先回过头去:“大哥。”
陆翊臣点点头,也同郁安夏一样问了句他下午怎么没去上班。
陆锦墨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看陆翊臣似乎有事找郁安夏,他开口道:“我先进去了,难得有时间,陪老爷子下盘棋。”
陆翊臣的手很自然地搭在郁安夏腰上:“去吧,我和夏夏下午要去医院探望易老夫人,爷爷正愁着没人陪他。”
等人走远,陆翊臣侧过头看向郁安夏,眼中含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