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朋在叫,长声的嚎叫。
像一只狼,在月下的悬崖之上,对天嚎出心中所有的不快。
言天也和他一样,心中有无数的不快。
只是他没嚎叫出来。
跪在父母的墓碑前,清晨的阳光照在碑身上,昨夜的雨水还在,滴滴答答流过碑身,留下的就像泪痕。封龙山的雨后,清冷潮湿,带着淡淡的寒意。风吹竹林,摇晃不已。枝叶不时洒下雨水,滴答在言天与朋朋的身上。
他的衣袍湿了。
但他没动。
头磕下去,额头重重砸在,覆着雨水的竹叶上。
朋朋和他一样,在墓碑前,凝视着碑文。
它的眼神带着真诚和难过。
又是一声嚎叫,坐在墓碑前。像想起什么,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悲伤。
言天看看它,轻抚它的头。
它是母亲留给他的仙宠,言天想朋朋也许会知道父母的事。
言家没人肯告诉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叔父不回答,让言天不要多想。
他严肃的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五叔说:“云来宫有事,要离开一段日子。”
他于清晨时离开,在院门口,转身对言天说:“记得,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一家人。我与你叔父,还有家里其他人,都将你母亲,看做是亲人。”
五叔离开。
言天目送他的背影。
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想起奈何桥头的母亲,她那淡淡的微笑,如小狐狸般,带着春风的和煦与温暖。他该问她的,可却没丁点的时间。
只有姨娘告诉他。
“我嫁过来时,言家所有仆人都被换了一遍,没人知道为什么。”
不只是张权。
还有言府大厨陈龙、当年的管家婆吴妈等人,全部被换掉。没人知道为什么。
姨娘神神秘秘的说。言天明白,这一切不简单。
本来姨娘还有话说。
但叔父进了屋,打断了他俩的谈话。
现在,朋朋又在嚎叫。
言天直起身,头再度磕在地上。然后,抬头望墓碑。声音带着颤音与难过。
他说:“娘,求求您,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人回应。
他昨夜看着爷爷的雕像,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但爷爷没再下届。
竹林,静悄悄的。
只有朋朋的嚎叫声,响彻山谷。它吐出小舌头,泪水汪汪的。
言天收起悲伤。他起身,并未多想。
抬头望向四周,箭竹青幽幽的,连成片。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里曾发生过什么。好像和自己有关,还有别人?他想不起来了,见腕上七彩串珠,诧异这东西从何而来。昨夜他发现翠玉龙笛丢了,问白远,白远说他不知道。
这时朋朋围着他又转了一圈。
它发出呼呼噜噜的声响,咬住他的裤腿。他皱起眉,朋朋从未如此没礼貌过,言天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但突然想到它作为母亲留给自己的仙宠,虽然不会说话,但也许知晓当年的事。
所以他这时随口问道:“你是想对我说爹娘的事么?”
听闻他这么说。
朋朋立刻停止咬他的裤腿。
坐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珠,流露出无比的认真。
它嚎叫了一嗓子,像回应他。
言天笑了,说:“好!听你的。”
他语毕,朋朋又咬他的裤腿。言天只好跟上,其实他并不信,朋朋可以帮助自己。这时朋朋领着他,顺着封龙山的小径,向后山走去。
小径曲曲弯弯,曲曲折折。一直延伸到峭壁之上,峭壁的栈道,是用万年的凌香木铺的,凌香木淋了雨,香味散发出来,让人格外的舒心镇静。
栈道有点湿滑,言天外小心。
朋朋在前面。
言天跟着他。
后山乃言家祖地。
以前言氏一族的先祖便在那里修炼,据说那里聚了数十万年的灵气精华,修炼一年足可以抵得上外面修炼十年。言天不知真假,反正到了他小时候,后山便被禁入了。
叔父在后山的灵修院子门口,贴了封条。
他不许有人在那里修炼。
甚至不允许,孩子在那里玩耍。
言天小时候曾和弟弟言冰,姐姐言凝来过后山。他还记得那里灵雾环绕,建筑仿佛腾着云。言天与姐姐弟弟,稍微往里一走,便感到那股灵力无比的精纯。
他和姐姐弟弟在里面玩了一半天。
那里因为有互相连接的山洞,两座空落落的院子,所以很适合孩子们玩捉迷藏。言天还记得,其中的一处院子写着:天苑。另一处写着:地苑。院里的房子都不大,间数也不多。但都干干净净,看起来有人居住,可其实并没人。
他还记得傍晚叔父找来。
发现了他们,于是罚了三个人的跪,还打了板子。
言天不理解为什么要打自己,夜晚,爷爷下届来教他修炼。
他有些不服气的问,为什么叔父不让他去后山。
没想到爷爷像比自己还不服气,大笑道:管他为什么,今晚爷爷就再带你去玩。
他语毕,带着言天去了后山。
让他在那里修炼,直到第二日清晨,又将他送回前院。
第二日晚上,另一个爷爷下界。
言天还想去后山。
但这次下界的爷爷,却沉吟了半晌道:“等等吧……等你长大了。”
两个爷爷,就这样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