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姑。
叶离看着她。
看那白衣女子，腰间系几根雪鹅绒带，从水面飘过来。
她欢天喜地的从座位上起身，开心的叫起来。
“姑姑，姑姑。”
姑姑是只剑，本名鸢。她面如满月，峨眉清扫，化淡妆，红唇，睫毛特别长，眼如水杏，笑起来时很狡黠。叶离觉得，姑姑幻化成人的样子真美。
小时候，师傅不在营寨时，总是把叶离与熊罴，还有子衿托付给她。叶离总喜欢追在姑姑身后，东问个问题，西问个问题；熊罴喜欢抱着姑姑的腿不撒开，还发出绵绵的叫声；子衿盘在廊柱上，一动不动盯着她俩。
姑姑从来都很有耐心。
不只是对她和熊罴，对子衿姐姐也一样。
去往筑天城前，姑姑被派去巡视白氏一族领地，前几日才回来。
现在看着她从水面轻盈的飘过来。
熊哥也起了身，挠挠头，憨憨的叫着：“姑姑，姑姑。”
阳光照在水面，反着光，犹如一面镜子，映衬出蓝天白云，水天一线。微风吹拂着湖水，泛出波澜。姑姑飘进亭台，身姿轻盈，犹如仙女下凡，白色裙摆，被微风吹拂着。
叶离激动地，本想扑进她的怀抱。
可姑姑却以冰冷的面容，凶巴巴的目光迎接她。
叶离吓了一跳。瞬间想起，姑姑对别的小妖发火时的目光，想起她杀人时的样子。
她吓得止住脚步，捏紧衣角，不由嘟起小嘴，委屈的几乎掉泪。
子衿师姐这才起身，轻轻欠身，彬彬有礼道：“姑姑好！”
姑姑还是不说话。
叶离明白了，姑姑一定是知道筑天城发生的事了。
师傅这时招呼鸢姑姑道：“鸢啊，你赶紧休息吧。从回来到现在就没住脚，要不是你，这千禧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办的这般好，来，坐。”
师傅语毕。
鸢姑姑并没坐下，她依旧站着，还是没说话，像在准备训斥叶离的词语。
两只喜鹊从外面，飞落至亭台，幻化成两名少女。
叶离回头看，发现是平安和喜乐。
她在白氏一族最好的两个小姐妹。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哪怕幻化成人形，也长得一模一样。弯眉月牙眼，小鼻子，小嘴巴，说话声都很清脆。她俩穿着同样的蓝马甲，配长裙。前段日子，她们跟着鸢姑姑，出去巡视，所以一直也没在。
叶离激动的抱住其中一个，开心的叫起来：“平安，平安，我好想你俩。”她说着紧紧拥住少女，想到自己所经历的，心有无限感慨，觉得一切宛如昨日。
可那少女却咯咯咯的笑出声。
“姐姐，我是喜乐，平安在旁边啦。”她道。
叶离一怔，扭头看看喜乐，再看平安，脑子一片混乱，然后又笑嘻嘻去抱平安。
平安这时噘起小嘴道：“姐姐，也真是的，去筑天城都不告诉我俩。”
“就是！就是！”喜乐跟着说，笑着道：“姐姐，姐姐，人族怎么样啊？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子啊？可怕吗？？”
她俩说着。
叶离本来想回答，但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姑姑脸色不对。接着不等她说话，鸢姑姑便突然发火，横眉冷对着喜乐道：“吵吵什么？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没上没下的，平时怎么教你们的，都忘了？”
她话音刚落，喜乐和平安吓得一吐舌头，谁也不吭声了。
接着鸢姑姑终于开始了。她瞪着叶离，怒斥道：“小离，你怎么回事？未经允许就潜入筑天城。师傅平时怎么教育的你？就你那点修为，都不够给人家填牙缝的。”
姑姑说着，话还没说完。
熊罴突然插嘴道：“姑姑，这件事不怨师妹，都是因为我，因为……”他说着，挠挠头，把自己想完成功课，变成人的事说了。
姑姑听着，看他那憨憨的样子，竟噗嗤笑出声来，道：“你还帮她解围？我问你，筑天城有没有人想吃你的熊掌？”
姑姑语毕，众人哄笑。
接着她又将目光转向叶离，现在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带着责备之意，又道：“竟然还和言家人私定终身？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师父么？”
叶离不说话，羞红了脸低着头，又胆怯地看了看师傅。
是的，她对不起师傅，她当然想这么说。
可她觉得自己也对不起天哥
这时姑姑又道：“你知道那言家多么无情无义么？当年他们家，连妖族最善良的蓝月都杀。那蓝月还和你师父是手帕交。可你竟然和言天私定终身，你这是做的什么事，知道你师傅多担惊受怕吗？我告诉你，那言家没好人！你信不信，他不过是想利用你！”
姑姑越说越激动。
可叶离脑海中，却全是言天为自己拼命，最后倒在血泊中，还让自己快走的记忆。
子衿师姐在旁边添油加醋。“就是……你自己说说，对得起师傅么？”她说着，目带鄙视与不屑，嘴里冷哼着。
叶离真的很想反驳她，也想对姑姑解释，天哥不是那样的人。
可她不忍再伤害师傅，所以沉默着。
这时一只大雁飞进亭台，幻化成人形，站到熊哥的身旁，插话道：“就是，叶离姐姐啊，再怎么说，你也不该和人族好啊，熊哥对你那么好，那么痴情。你怎么可以辜负她呢？”
是隹雁。
叶离扭头，发现是他。
他是熊哥最好的小伙伴，好兄弟。
平日里，他是白氏一族的信使，总在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