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兴五年夏,即长歌保康四年,洈水渠修建完毕。
渠高十丈宽六丈,横跨整条洈水,下可灌溉上通车马,极为壮观。
一架巨型马车从上经过,赶车的是位女子。
女子带着遮阳的斗笠,手里扬着鞭,从洈水渠上经过之时见多有行人驻足在道路两旁,扶着高至肩头的木栏杆,时不时出惊叫声。
那女子好奇地将马车停靠到一旁,下车走入人群之中往下望去,只见一大片绿色的梯田犹如一幅山水巨著铺陈在眼前,飞流而下水时不时激起凉爽的水花,让人神清气爽。
阿沁这些年走过不少地方,穷崖绝谷田连阡陌,从中原到番邦都留下了青辕的足迹,的确多有让她大开眼界的壮阔之地。没想到这矗立于大苍和长歌国之间的巨型水渠依旧能让她叹为观止。
洈水渠建造的位置颇为奇妙,正在两国中间。
奔腾不息的洈水自下而过,以此渠为界,南归,两岸灌溉不绝,行人车马往来频繁。南边两端各设关卡,百姓凭借户籍符文或通关文书入境。
除了两国边境百姓时常来此游玩观赏,亦开辟了专门供万向之路商队穿梭的长廊。每每有商队经过,马车的布帘便会卷起,车中人期待地探出头往外看,出阵阵惊叹。
“阿沁,别站那么外面,太危险了。”
阿诤站在马车之上跟老阿母一般唤阿沁,阿沁这才依依不舍地回来。
“早就听说洈水渠厉害,今日一瞧巍然壮阔之态比梵地的难瑰大坝都要神气几分。”阿沁回到青辕时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神采,阿诤用手绢拭去她额间水珠:
“看你这模样,还像个小娘子。”
“她就是她就是!”阿鹤在一旁插话,“以前觉得挺厉害,那小眼神一瞪能吃人!”
阿沁问她:“那现在呢?”
“现在?”阿鹤眯眼哼哼了两声,“还需要我多说么?你就老实交待,我在长歌买的七彩糖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我才没有!”
“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成天糖不离嘴,也不怕吃坏了牙!”
就在此时有人自。
“是我!是我吃的!”阿燎坐在一张虎皮毯子之上,左手抱着一只小神龙,右手直挺挺地举起来,抻直了脑袋。
“哎呀阿燎你别动!”坐在她身后的两个娘子握着她的头警告道。
“哦……”
“就这样,坐稳了,不然一会儿扯到你头。”一位娘子对另一位道,“看,就是这样,把头分成三束,这儿的两束交叠在一块儿,另外一束从上面绕,对对对,松一点,回头还要再绕一个结。”
阿鹤见她正襟危坐乖乖听话认认真真的模样,相当可爱,忍不住上来掐了她的脸蛋一把:“原来是你这个馋猫偷吃了。”
阿燎脑袋不动就动眼珠子,又机灵又贼:“你说我们阿鹤姐姐怎么就这么聪明呢?那糖铺子里有千百种糖,姐姐其他不买偏偏就买到最好吃的那种,这让人如何能忍得住?我忍了好几个时辰实在没忍住,这便全吃了。姐姐可是要怪罪人家么?”
阿鹤还比阿燎小两岁,这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阿鹤心也化了,怎么可能真的怪罪她?
“你今晚……”阿鹤点了点她的脑袋,在她耳边小声说,“好好伺候姐姐。”
阿燎僵了一僵,乖巧地点头应了,防了这么久总算没防住,这么一应头被拉了一下,痛得眼泪花往外滚。
青辕曾经一度失衡,阿燎明白都是自己的原因。可是她舍不得任何一位知己,青辕之中的娘子们也都是情根深种,她不想辜负任何一个人。特别是阿叙之死常年在她心头敲着警钟,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只要是人都会有疏忽的时候,在多角关系中更是如此。
究竟有没有一种办法,能让青辕娘子们更加和谐?
阿燎苦恼过,写了信给大苍天子,也是自己的青梅,希望这个鬼才能够给她指条路。
天子不愧为天子,一直便指出条惊魂之路。
这剑破乱世的一代帝王在信中指点了一条“光明大道”,阿燎将信一展,一眼就看完了,脸比炭黑。
阿诤在旁和她一块儿看,看完之后两人对视,阿诤凝视着她这张美皮囊,暗暗滚了滚喉头。
“阿诤,你……”
“我,我先出去了。”
阿诤默默地关上门去了青辕大厅内,阿燎坐在“雅竹山泉”内,脚边是流淌的清泉和绿油油的毛竹,而她就像是清泉和毛竹之间的一块僵硬的石头。
庭煦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就算只是想一想那画面,阿燎就觉得双腿心里痛。
可怕!
但是……
“阿诤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阿喜在帮姐妹们缝过冬的暖手套,见阿诤从屋内走出来时双颊红晕,以为她病了便问了一句。
阿诤帮她将针线整理好,眼神闪烁又支支吾吾地提到了阿燎的困扰和卫庭煦信中所言。
“献花?献什么花?给谁献花?”阿喜一时没想明白卫庭煦“献花”二字是什么意思,没羞没臊地嚷了出来,阿诤急忙比了个“嘘”的手势。
几位娘子路过,好奇地看了她们一眼。
阿喜恍然大悟,迅捂住红了的脸,自己琢磨了片刻,面带桃花眼里全是期待,低低地“哇”了一声,道:“真的吗?我想很久了!”
阿诤:“……公子还没决定呢。”
“但这样阿燎如何忙得过来?不怕身子吃不消么?”
“阿喜,公子还没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