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侍中颤微的声音便在大殿里幽幽响起:“陛、陛下,国祭在即,所需物力财力已大肆消耗国库贮存,若再拨百万银两支援西北,国库将空虚啊陛下!若国库不能及时补上,朝廷一应支出必将出现问题,甚而可能造成官僚系统停滞!”
凤承天冷笑:“国祭确然重要,但朕倒不知一次国祭竟能将北凉国库耗虚!伍大人,你又是否应给朕一个解释?”
风裳听着,一惊,才知原来此次国祭竟是伍余元在负责!
伍余元此时手执白玉笏板而出,慢悠悠行了个礼,面色丝毫未有因龙颜震怒而带来的颤栗惧怕。
“禀陛下,国祭乃北凉三年一度的大祭,祀天神、祭地祗、享人鬼,各个流程都需耗费巨大银两。丘坛需重建,神像需重塑金身,更要耗费诸多人力,此乃一项大工程,陛下,微臣已着实在精打细算了。”
“呵,精打细算?伍大人倒好生谦虚,常某听闻伍大人在东市又盖起了乐坊,所耗资费也需不少罢?怎不拿出来为国祭贡献些?”
常娄之言立即使朝堂上兴起议论声,伍余元哼了一声,倒是一句也没答。
反是龙座之上帝王忽地传来猛烈咳嗽声,半天不止。
风裳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想要朝前方冲出去。
唐康却忽然宣告陛下龙体不适,退朝。
就这样,风裳脚步都还没迈出去,一大群人已朝她涌过来,再涌出含元殿去。
待人将将都散了,上方宝座上哪还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她落寞地转了身,脑海中想起门下侍中与伍余元同凤承天对话的情景,她虽看不到前方,可听语气,也能听出那二人语含傲慢,明显的看不起他。
偏生此时有一两官员在她面前走过,低声议论着新帝势弱,如今门下省都敢轻易驳回其政令了,甚至被伍余元当场气成那样,都不敢回应一声。
语气之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比方才朝堂上更要小看数分。
风裳在原地握紧拳,猛地就朝二人冲了过去。
此二官乃文官,怎比得整日里在校练场训练的风裳?
风裳两拳便把二人挨个揍趴下,接着她骑到两人身上,伸出拳头便是一阵猛揍。
二人杀猪般的惊叫声立即传来,风裳揪起其中一人的衣领便问:“以后可还敢再轻易议论陛下的不是?”
那人连连讨饶说不敢不敢了,可风裳还是不解气,又伸出拳头揍起来。
不大不小的动静吸引了未走完的官员上前来观看,风裳也不顾,心里一腔怨气都撒到了面前倒霉蛋身上。
揍着揍着,身边低低的议论声渐没了,风裳眼里出现了被风轻扬起的明黄衣摆,其上金绣龙纹映入她的眸子里,她的拳头便缓缓停了下来。
抬头,撞进了那双眼睛里,如初遇时,漠然如孤星,却又好看得将她整个人吸引。
她没有待他斥责,就立即从二人身上起来,指指两个被她揍得趴不起来的官员,低低解释:“他们,他们”
“他们怎般,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二人乃属朕的官员,你何时有资格教训了!”
风裳顿时愣住,手指紧捏着两侧官服,低了头,再不敢去看他。
只听到那个人冷声下了旨,将背后私议帝王之人流放边疆千里,家中男丁充奴,女丁充妓。
而应尚罚三月俸银,一年不许食蒸饼。
之后,那双亦绣着云龙纹的明黄靴子渐渐转了方向,越走越远。
风裳再想追时,已经找不到他了。
他从来没有那么狠地罚过官员,甚至,他以前和她提过,他是极不喜女子入青楼为妓的。
那今日,他又为何
“应大人怎么就不长些教训呢?入朝几月,竟还不知收敛些,你可知你方才揍的官员品级为多少?”
一声略带调侃的声音传来,风裳看去,是那位新得高官的三王爷凤承明。
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凤承明大步微迈,便跟上了她快速迈离的脚步,他悠闲地走着,她则快速地逃离着。
他忽然一把按住她的脑袋,把她扣在了原地。
“本王问你话,你可知这是对上级不敬?”
她用力甩着脑袋要挣开,凤承明却握得越紧,语气也更带了调笑:“方才那两位乃朝中五品官员,虽品级不高,但好歹是你上司,你却越级欺辱高位官员!我看陛下罚的还是过轻,应大人想来是长不了记性。如今竟都敢对陛下兄长、北凉延平王有所不敬?”
风裳伸手一把拽开凤承明按在她脑袋上的手,仰头瞪向他。
觉着自己还是过矮,于是踮起脚,质问:“明人不做暗事,好汉不说暗话,我看那位门下侍中敢驳凤承天的政令,是你搞的鬼吧?”
凤承明立即装出一副惶恐模样,深蹙眉:“应大人怎能这般说?本王何故要驳回陛下政令?于我有何好处?”
风裳小心翼翼地朝后一退,转身,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朝身后人怒喊:“丫的混蛋,有什么好处你自己心里清楚,小爷才不陪你玩!”
凤承明看着穿着宽大官服,跑着有些微晃的女子身影,唇边渐露出一抹邪邪笑意。
果然在军营训练久了,好好的女儿身都能训出些粗野范儿来。
风裳本是欲回西内苑的,但不知为何,不知不觉走着走着竟又绕回了飞霜殿。
飞霜殿外多了些值班的禁军,风裳要进去时,那些禁军拦住了她。
“应大人,陛下交代了,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