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未抬:“谁曾告诉你我恢复记忆了?”
她腾地自他腿上站起,一擦嘴角,苦笑:“那你何故亲我?”
他却依旧在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她去探他眼神,却一点未探到他有回答她的**。
他是不是不知道,这个回答对她来说,其实很重要。
若他这一生都无法恢复记忆,那她怎么办?
她好似喜欢他了。
可他眸子里全是肃冷,眉宇严肃,似以往多个他训斥她不用功训练时的沉厉眼神。
她无奈涩笑,将自己手摆到他面前:“想知道是么?你不是应该知道吗?我偷进你房间,你唤渔娘用老鼠来吓我。凤承天,你知道我被关月氏军营见到最多的除了猪还有什么吗?”
她深吸一口气,朝他大喊而出:“老鼠!又脏又臭的老鼠!它们就在各个牲畜圈里钻来钻去,咬我的手和脚,咬我衣服,在我身上爬,月氏国的女人们只会看着我笑,支彦也只会打我!你不是要问吗?反正你失了忆,过往种种你尽数不记,那我就全盘告诉你,告诉你了,你心中也依旧波澜不惊,因为,因为你把我应风裳全部忘了!”
忘了个彻彻底底!
他说他要她,逼着她留在他身边,要她忘记贞贞。
她那个时候甚至被他逼出了一种幻觉,就是忘记了应惊鸿,与他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安乐和喜。
后来,她发现,那真的就只是幻觉。
人生在世啊,喜欢一个人向来就是错误,不论选谁。
喜欢了,除了暂时的甜蜜,留给余生的,只有无尽相思痛苦。
她就是这样,不过把对应惊鸿的痛移到了他凤承天身上而已。
是,她应风裳发现自己真是悲惨极了,一次又一次听信这些王八蛋的鬼话!
什么打了胜仗便归乡,什么他会护着她,他知道错了。
不,是她应风裳知道错了。
她笑着转了身,快速跑开,眼中泪水亦是抑不住了,不过反正凤承天看不见。
看见了也不心疼。
但她也不过跑了两三步,就听到他重重咳了一声,声音有些虚弱:“我未曾叫渔娘干过此事。”
他的意思是,应风裳你冤枉我了。
风裳脚步却还是不知不觉停下,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没出息地问了句:“真的?”
问完,她自己又狠狠一跺脚,她自己现在怎么变得和凤蝶儿一样?
在凤承天面前似个孩子。
她的手被人从身后牵住,接着拉过。
他没有说什么跟他走之类的话,她却屁颠屁颠地又跟着他走。
一路上,完全忘了她刚刚才发过脾气,应该趁着这股子劲儿未消,再向他讨要些什么。
可他一碰到她的手,她就欢喜地什么都忘掉了。
贱,嗯,事后风裳回想,她只能自己得出这个结论。
他走的路线不是回渔娘家中的路线,而是往桃村而去的路。
她怕他累,纠结了半晌,还是双手扶上推手,推着他向桃村而去。
走了些路程,风裳又自己犯贱地问:“你没恢复记忆,那又为何亲我?是不是你失了忆,还依旧欢喜我?”
“应尚。”他略沉吟,她方才叫自己应风裳?
他便改了口:“应风裳,女儿家自是需要矜持些。”
她推着他轮椅的步伐就顿了顿,连带着脸上浮起红晕。
这是谁害的?
当初是谁把她骗到男人扎堆的禁军中去的?
她变作了大大咧咧之态,他又嫌了。
她又站到他面前,横起双臂,学着凤蝶儿的招牌动作,头一扭,嘴一嘟,哼道:“你说,还是不说?”
他看着她,没说。
好!反正美人向来有资本要人惯着,他长得好看,自然得惯着。
她又弯下腰,将脸朝他凑去,之后,闭了眼。
闭了眼,她便未曾看的到,男人无奈将头侧了侧,眼角弯起,露出些许笑意,之后又将头侧回,捧住她的小脑袋,吻了上去。
风裳得意地挑挑眉,双脚一蹦,就蹦到了他的双腿上,乖乖坐好,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双腿不自觉交换着踢打起来,他只能一手抱着她,一手去按她不听话的腿。
直到她自己餍足了,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放开了她。
他伸手为她轻擦了擦嘴边津液,笑问:“这回够了?”
她哼:“你还未回答我。”
他拍拍她的腿,示意她先从他身上下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腿重伤,她本就不该坐在他腿上的,这回伤口又得加重了!
她立即懊恼地从他腿上下去,回到原来推轮椅的位置。
她又将他朝前推去,崖底翠林苍柏,时有鸟兽叽喳,阳光将绿影投射至前方林荫小路,她推着他向桃村而去,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委实不错。
他忽而说了一句:“有时候,有些人是刻在骨子里的。”
刻在骨子里的人,是怎般磨折都无法忘掉的罢。
风裳光顾着听鸟声了,没听清他说什么,大声问了句:“你说什么?”
男人没再回答。
风裳哼了一声,又这样!
到得桃村时,众人正在秋收,村子里只余了各家孩子在玩耍。
村中老树旁下,几个孩子正争着吵着,看那架势似乎有要打起来的前兆。
在北衙中风裳干的较多的一件事就是去阻架。
军中常起口角,她刚去时又是一女儿身,处事方式自然不似男子刚硬,军中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