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沅顾不上吃午饭,起草一封书信,派人出城送到玛蒂尔德处。
书信大意是说,如果你答应放回肥龙,并且容许我部携带武器从容撤出,那么我部将全体退出库劳,大开城门,迎接贵军接管,两军从此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
玛蒂尔德览信大喜,“哼,说的再委婉,也不过是‘投降’二字。”于是回复道:只要你们肯撤出库劳,可以不用缴械;俘虏肥龙也可体面回归。
书信往来几遭,双方定好了“投降”细节,约定留出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无论什么原因,只要在傍晚来临之前,朱三沅还不率部撤出,玛蒂尔德将再次发动总攻,且不再有和谈的可能。
玛蒂尔德没有理由怀疑这是“诈降”。因为协议规定的很明白,是朱三沅率部出城,而不是玛蒂尔德率部进城。
朱三沅所部人数本来就在少数,又缺少骑兵的掩护,再离开坚固高大的城墙保护,对玛蒂尔德来说,就更加够不成威胁。朱三沅不会傻到率兵在城外平地上与她决战。
协议还规定,朱三沅的部队只能带走随身的军械和粮食,不能带辎重粮草队,不能有任何车辆——哪怕是手推车也不行,以防止他们暗中搬运城中值钱的货物。
朱三沅命令艾雷恩主导出城事宜,雅米拉、德赛维辅之。他自己来到领主大厅,将此事报告给遭他软禁的德瑞娜女士。
“非常遗憾地通知你,我尊敬的德瑞娜女士,”朱三沅说道:“我军替天行道,为你父义务守城,经过半日殊死奋战,已经伤亡过半,肥龙将军也被获遭擒。我军已经遭受了无法承受的损失,因此……”
“哼,你要弃城逃走?还是献城投降?你这卑鄙的叛徒!出卖我父利益!”
“准确的说,我没有投降,因为停战协议中没有规定受降仪式;而且,我也没有献城,我还会回来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朱三沅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为了您免遭兵戈之祸,请您跟我所部一起暂离库劳,我会用性命担保您的安全。”
德瑞娜女士深呼一口气,“我不信案板上的肉还会有转机……既然事已至此,这样吧,容我收拾一下私人行李。请在外面等着我。”
“可以,女士,不过我需要提醒您,按照停战协议,我们不可以使用任何车辆、任何代步工具,所有人员及行李必须随身携带……”
“咣当——”德瑞娜女士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摔门进房间。
朱三沅只能叹息一声,苦笑一声,“好大的小姐脾气!”
对现在的朱三沅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怀里贴身藏着的库劳印信和镇广场上的残余部队。
土地,城镇,是实实在在的不动产。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不到半个小时左右,城门洞被重新清理出来。部队整装待发,做好了出城的准备。
朱三沅派雅米拉去领主大厅迎请德瑞娜女士,却迟迟不见踪影。复派艾雷恩、德赛维带领一支十人小分队前去查看,被告知——德瑞娜女士失踪了!
朱三沅的脑袋“嗡”地一下大了三圈。
失踪了?千金大小姐,大活人,说丢就丢?怎么向肥龙解释?怎么向罗德拉波耶交代?怎么向卡拉迪亚大陆上的人民交代?
“搜,掘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三沅被迫延缓了出城的时间。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脚踹开德瑞娜女士的香闺,进屋搜查。
在壁橱的后面,果然有一条秘密通道,顺着这条狭窄昏暗的密道往里走,发现这条密道里有数道岔口,而这些岔口分别连接着领主大厅里其他的卧房,还有储藏室。而最后一条通道,则是通往城堡外面的一道暗门。
这个暗门开在离地一米左右的高度,是城堡的“后门”,也是城堡主人最后的逃生密道。
据城堡的仆人讲,德瑞娜女士已经在半个多小时前,从这里潜逃了。
朱三沅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忘了这茬儿了!”
回到镇广场,重新整顿好了队伍。
随着“吱呀呀”的响动,城门开启,朱三沅率领一百多人的部队以及几十名忠诚的仆人还上百名无辜市民,昂首挺胸地出了库劳城。
玛蒂尔德按照协议,放回了肥龙,同时把兽面开山钺也还给了他。
“库劳印信呢?”
朱三沅指了指大开的城门,“君可自取。”
玛蒂尔德挥挥手,雇佣兵们争先恐后地涌进库劳城,大肆行抢,贪婪地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市民们愁眉苦脸地望着朱三沅,“大人,您真的会补偿我们的,是吗?”
“如果你去过日瓦丁,就知道我不是在说大话。库劳将是下一个日瓦丁。我保证,你们今天失去的,我会加倍补偿。”
在城外,朱三沅派人把双方阵亡的将士遗体搬运过来,一列列整齐摆放,在石桥阵地边上挖坑,准备掩埋。
出逃的市民中,有鼓乐手,自发地演奏起了悲伤的曲调。士兵、仆人、市民,全都脱帽默哀,为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牺牲的将士祈福,愿他们安息。
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这份悲哀的宁静。
玛蒂尔德催马来到近前,“朱三沅,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交出库劳印信!”
朱三沅严肃而愤怒地看着她,“你为财而来,我为地而来。现在,我们各得其所,各取所需。不应皆大欢喜吗?我无耻?”
朱三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