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列扎波耶带着二三十随从,亲自押解着大量粮草军械,顶风冒雪,再次来到库劳城下。
这一次,朱三沅的待客规格可就怠慢了许多。
上一回,是亲自在城外列阵欢迎;这一次,城门紧闭,申请书递交上去,半天不见回音。刺骨的寒风,比不上穆列扎内心的冰凉。未曾谋面,先在气势上输了一筹。
心说上次相见,自己给人家朱三沅来了个“下马威”,结果尚且对自己不利。这回人家先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恐怕结局也会差强人意。
“哎!”穆列扎摇头叹息,“别说要回库劳了,我这次能毫发无伤地回去,就谢天谢地了。你说我也是,闲的没事儿挑这个刺儿头干嘛呀!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又冻了半天,城中才有了回音。
哨兵回道:“伯爵大人有严令:备战依斯摩罗拉堡,全城戒严,不许任何武装及闲杂人等入城,违者以‘细作奸细’罪,格杀勿论!至于让穆列扎将军被迫久等,实在有愧,还望将军见谅。”
“没问题,可以理解。能让我进城就行。”
“伯爵大人说了,穆列扎将军与伯爵大人是故交密友,私交深厚。为表歉意,特许将军及所部全部兵马入城,以示两军之友好信任。”
穆列扎抖手嘬牙,心说那干嘛还晾我半天?都快冻成雪人了。“好吧,请替我向伯爵大人转达最诚挚的问候。”
“吱呀呀”城门开启,放穆列扎一行入城。
这就是朱三沅憋的坏。
让穆列扎热脸先贴冷屁股,来个下马威,杀一杀穆列扎的威风、挫一挫他的锐气。又听哨兵详细汇报了穆列扎部队的情况,就猜出了他的来意。
一共不到30人,肯定不是来武力夺取库劳的,放进来也无妨,老规矩,两个人盯一个,派60人“伺候”就行。
再有,那么多粮草辎重,还能让自己人费劲吗?他不是带着30人嘛,名义是放你们进来,实际是让你们帮忙搬东西。
就这样,穆列扎还得欠朱三沅一个人情,这是人家朱三沅对你的信任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坏了。
穆列扎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领主大厅,参见朱三沅伯爵。
朱三沅给他赐座,吩咐卫兵端上茶水点心待客。
穆列扎连忙推辞,“不劳伯爵大人……您这酒水糕点呀……末将实在消受不起,还是不用破费了吧。”心说一顿就给我治改了。
朱三沅笑道:“切莫见笑啊。上一次,本爵不知将军的口味,估计是口味略重了一些。这一次,本爵特意准备了清淡饮食,将军千万不要推辞啊。”
侍从把酒水点心端上来,穆列扎低头一瞧,从头发梢凉到脚后跟呀:
井拔凉水、冰镇水果、凉拌时蔬上撒着冰块儿、风干肉上挂着冰碴子……
朱三沅这菜单都是配套的。一个叫“渴死你、齁死你”套餐,一个是“透心凉”套餐。
穆列扎点点头,心说下一次,打死我也不来了,还指不定你给我预备什么饮食酷刑呢。这小子太他妈损了,太缺德了,缺德冒烟儿了!
最可恨的,朱三沅自己抄一根冰溜子,搁嘴里“嘎吱吱——嘎吱吱——”嚼得还挺带劲。
穆列扎心里话了,您这个呀,用句文言来形容,那就是“猪八戒啃砂锅——你是痛快了,不管旁人牙碜不牙碜”,再贴切不过了。
“来,吃呀。这东西叫‘冰激凌’,奶酪做的。这是沙冰,这是刨冰……百分之百纯果汁,你看,还有小坚果。”
穆列扎苦笑,“刚在家吃了来的,不饿。”
“穆列扎将军,别见外啊,请——”
“不不不……真不是跟您见外……呵呵,我还想活命呢。”
冰过三巡,冰过五味。寒暄已毕。
穆列扎引出主要话题,问道:“那一日,不才唐突造访,闻听爵爷之言……”
话说到这儿,故意拖了长音一顿,把话头递给朱三沅。
朱三沅才没那么傻呢,满嘴碎冰嚼着,一脸真诚的看着他,很期待的样子。
穆列扎无奈苦笑,继续说道:“爵爷说……要带兵攻取依斯摩罗拉堡,呵呵……怪我一时高兴,竟然忘记询问征期。不才回到元帅处,大力替伯爵大人美言,元帅大人也是十分开心,连夸爵爷乃当世之楷模……”
“应该的,应该的。”
“是……呵呵,所以嘛,元帅就问我,说伯爵大人何时动身呀?需不需要咱们军事配合呀?”
“该问,该问。”
“呵呵……我就把爵爷您的话代为转达了。说爵爷您用兵如神,以一当百,不用元帅劳神费心,爵爷只带本部兵马,朝发夕至,一日可破要塞关口。”
“一日?您这话……不是我说你呀,穆列扎将军。哪儿用的了一日啊?半天就足够。”朱三沅继续装傻充愣呗。
“要不说呢,呵呵……只是,这征期……我该如何向元帅大人交代呢?伯爵大人,我可是一片赤诚之心,您也听出来了,我是处处为您说好话,您可不能让我这中间传话人——为难啊?”
朱三沅撂下冰块儿,假意思索、掐指一算,“嗯……就快了,就快了。”继续啃冰块儿。
“不是……别‘就快了’呀。伯爵大人,有道是,军中无戏言。事关国家军务,您贵为伯爵、一军之统领……总不会今日托明日、明日复明日地一直拖下去吧?”
“你瞧,准是听了哪个王八蛋兔崽子龟孙子的挑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