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邦邦、凉飕飕的砍刀就搭在自己脖子边上,何尚再迟钝也能感觉到马彪的杀气。深山老林,周围还全都是对方的人,自己就算被弄死也不会有人知道!
何尚垂着眼皮嘴角动了动,揣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牢牢绑在胳膊上的袖箭……
马彪不耐烦道:“小犊子别特么墨迹,赶紧的!另外把钱留下,你要是不想要钱就自己个儿抹黑滚下山!”
何尚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松开了摸着袖箭的手,抬头咧嘴一笑:“成!彪哥别生气,我这就去还不行吗?”
说话的同时他亦是摸摸索索从贴身兜里掏出热乎乎的一万块钱递给了马彪。
马彪倒是没想到这个穷犊子这么痛快,不由得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和尚,随后直接把刀柄一顺递过去道:“行了,去吧!”
何尚接过砍刀再也没说第二句话,直接顺着原路往回就走。
这时顾洪成也拜完老把头走了过来,正好看到何尚消失在树丛里的背影,不由得问道:“彪子,那小犊子干啥去了?”
“没啥,来的道上我看一棵红松不错,让他去砍两个枝子拿回来搭窝棚……”马彪说着又掂了掂手里的钱,笑道:“钱我要下来了,小犊子跑不了!”
“胡闹!”顾洪成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不禁狠狠瞪了马彪一眼,道:“你特么刀都架脖子上了他敢不去?这点破钱能比命重要?!我告诉你彪子,这小犊子虽然早晚要割,但现在却是咱们过野狼岭的舌头和招子!你这王八蛋要是真把他吓跑了,你带我们过野狼岭?”
马彪原本心里也犯嘀咕,现在听顾洪成一说也不禁有些发毛道:“我就说这小犊子拿钱这么痛快……成哥,我这就去把他抓回来!”
“不用!”顾洪成一摆手,道:“这小犊子对这片山比咱们熟,想在山里抓住他不容易!现在只能派人去你说的那地方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跑了,要是真跑了咱们明天就得回靠山屯抄他,要是没跑就让人在那盯着。”
说罢顾洪成转头看了看喊道:“强子过来!”
强子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退伍兵出身,跟着顾洪成进过几次山枪法不错,身上背着一支擦得锃亮的雷明顿m700p。这种枪虽然也被称为猎枪,但使用的子弹却是308英寸的温彻斯特-马格努姆步枪弹,无论是装药量还是射距都要超过了许多国家的军用或者警用狙击步枪!
顾洪成手下也只有强子使用这种被列为禁品的严格管制的大威力枪支,足以看出他在队伍里的位置和作用。
见顾洪成竟然直接点了强子的名,马彪不由得舔了舔嘴唇,道:“成哥,这种事犯不上用强子吧?”
“你懂个卵蛋!”顾洪成又瞪了这个不长进的家伙一眼道:“天马上黑了,除了强子谁敢保在林子里遇到意外能应付?再说要是真派个和你一样的犊子去,那小犊子就算不想跑也得跑了!”
……
事实上何尚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跑。
他清楚的很,就算能躲得了一时,明天这些狠犊子也一样会杀回靠山屯找自己算账!没有钱,自己和老爹根本不可能离开靠山屯。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己不但没跑成还搭上老爹一起受罪。
而同时何尚也更明白自己在这支队伍里的价值,只要没过野狼岭就没人真会动他。
当然这也不能代表他可以随便在林子里砍几根壮实的树枝拿回去交差了事,他没有忘记马彪那犊子看自己的眼神,那绝对不是什么威胁和戏耍。他十分确定,如果刚才自己摇头的话马彪手里的刀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切过来!那家伙就是一个疯子!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即便是在山根底下长大的何尚也不敢冒冒失失的走夜路,只能凭借着自己对大山的熟悉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时不时的还蹲在路边捣鼓几下,拴个套子或做个标记。他明白这趟出来的危险很大,自己必须留好后路。
到了马彪说的那棵砍照头的树附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山里不比城市,城市就算是再晚也有亮光,而山里一旦黑了天那可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茂密的树林早就把月光和星光给遮挡。好在何尚包里有一把电量不太足的手电筒,这也是他们家唯一的家用电器。昏暗的光线下何尚紧紧握了握手里的砍刀,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走向那棵砍照头的红松。
山里有讲究,长地精也就是人参的地方其实都不安生。地精旁边几乎都有毒蛇护着,传说那是老天爷派下来保护地精的。
用现在的科学道理解释,毒蛇其实不是来保护人参,而是来猎食的。因为长白山里有一种“棒槌鸟”,红眼珠黄眼圈尾巴上还有花点,这种鸟叫起来很好听就好像一直都在喊“阳光哥哥”、“阳光哥哥”一样。它们最大的特点是喜欢人参的果,采参客挖人参就盯着棒槌鸟,跟着棒槌鸟大多都能找到人参。
而毒蛇也知道棒槌鸟的喜好,所以就专门守在有人参的地方像根烂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等着。棒槌鸟一来,毒蛇就直接开荤。
所以即便是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没有发现人参,何尚也得小心翼翼的不敢冒失。要是真被还没离开的野鸡脖子咬上一口,就算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又再凑近了一点,就在何尚正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眼睛一眯瞬间如临大敌般弓起了腰身屏住呼吸!
那棵砍照头的红松下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