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大雪渐渐减弱,雪花变成了雪粒子,凛冽的寒风下,不时飞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屋子里待久了,朱志明渐渐觉得有些沉闷,打开房门,出来透透气。
陈进忠双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过来道:“殿下,这是奴婢刚让人煮好的姜汤。”
朱志明接过姜汤,抱在手心,上面还冒着白色的热气,在寒风的吹拂下,变幻不定,辛辣刺鼻,闻起来暖暖的,全身觉得神清气爽。初入口有一点点红糖的甜,然后是姜片的辣,还有一些葱白煮熟的味道,最后是胡椒在自己嘴里回味。之后感觉喉咙火辣辣的,接着感到一股暖流流进了胃里。寒意一下子就驱散掉了,浑身舒畅。
陈进忠看朱志明喝完姜汤后,脸色红润,不复方才精神有些萎靡,高兴道:“殿下,还有个好消息,奴婢刚刚听府衙来人禀报,听说广西总兵杨国威已经进了永州城。殿下很快就能离开永州这个是非之地了,等到了梧州那才算真正安全呢!”
“是啊!”朱志明心里也希望快点儿离开这里,梧州才是他大展身手的地方,那里将是他未来几年的根基,他想着想着,自己如何打出一片属于他的天地,眼神中的神采更甚。
一声不适时宜的慌张声打断了朱志明想象出来的美好画面。
“大、大......大事不好了,殿下!”王千甫身穿一件绿色袍子,急的都快哭了,嚷嚷道。他从远处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脚下积雪太厚,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踉跄,“哎呦”一声,一下子整个人爬在了地上。
积雪太厚,王千甫一下被淹没在了积雪中,他急忙爬起来,脸上、胡子上都沾着雪花,他顾不得清理干净,气喘吁吁跑到朱志明跟前,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朱志明见眼前王千甫满脸皱纹,都一把年纪了,办事还如此毛毛躁躁,真怀疑他是怎么安然做到知县退休的。
朱志明叹了口气,无奈道:“王千甫,现在是你暂为管理永州府,有什么事,你自己与焦将军商量解决就行了,本王身为大明宗室,是不能插手地方事务的。”
王千甫一生谨小慎微,好不容易熬到退休享福,谁知道老了老了糟了这样一个无妄之灾,要是年轻几十岁,他一定喜出望外。
可是如今得永州破落不堪,城中遍地,粮食短缺,面对一堆烂摊子,王千甫气的都想骂娘了,他干好了,朝廷也不会给他一个耄耋退休知县升官,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谁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王千甫哭丧着一张脸,道:“殿下,下官也想找焦将军商量,可是府衙内涌进了本地一群士绅,吵嚷着要让下官保护他们,下官根本出不去。而且就算找到焦将军也没用。”
“城内叛贼不是都被清理干净了吗?而且本王听说征蛮将军杨国威不是已经进城了,那些士绅怎么还到府衙寻求庇护?”朱志明一连几个问题问道。
王千甫听到杨国威的名字,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委屈道:“殿下,这事就与杨总兵进城有关,杨总兵一进城,就以肃清附逆张献忠的余孽为名,在永州城内到处抓捕士绅大户,城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下官实在无能为力,这不一群侥幸逃得抓捕的士绅都挤在府衙,吵嚷着让下官保护他们。下官职小位卑,如何敢于总兵大人相抗。”
朱志明没想到杨国威如此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公开令士兵劫掠,什么搜捕叛贼,只不过是他找的冠冕堂皇的由头罢了。
朱志明心道自己犯不着为了永州这些士绅去得罪杨国威,他从朱由榔的记忆中也大概了解到一些信息,知道他们之中大多也不是什么好人,平时就作威作福。况且朱由榔就是被永州的一个投降黄克的士绅偷偷举报,才被捉拿的。而且他要从永州到梧州,沿途也需要杨国威军队的保护。
想到这些情况,朱志明摇摇头,道:“这事你禀告本王也没用,他们既然愿意待在府衙就让他们待着好了。”
“可是......”王千甫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
朱志明抬手打断他的话,道:“你要嫌麻烦,就待在本王这里,不理他们会就行。”
王千甫听到朱志明的主意,真的想哭了,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结结巴巴,忐忑道:“那个,殿下,下官一时嘴快,告诉了他们殿下在这里,现在他们吵嚷着要见殿下。”
说完,垂下了头,不敢看朱志明的神情。
“什么?王千甫你真行!”朱志明怒气冲冲盯着王千甫,咬牙切齿道,这王千甫还真会给他找麻烦,一定又是怕担责任,才推出他。
朱志明招来陈进忠道:“派人拦住哪些士绅,别让他们闯进来!”
一直垂头丧气的王千甫,突然插嘴道:“殿下,下官怕拦不住,他们当中不乏有人在朝廷当官,甚至有的官居侍郎,要是他们硬闯的话,下官恐怕那些守卫不敢阻拦。”
朱志明听到王千甫说的情况,心里也不得不谨慎对待,要是真让杨国威将这些人抓起来,到时他们在朝廷当官的家人知道了,自己难免要受到牵连。虽说崇祯马上就要吊死煤山了,可是还有三个多月呢,谁知道是会发生什么事。
朱志明不得不权衡利弊,为这些士绅得罪杨国威究竟值不值,杨国威毕竟手握兵权的总兵,从他纵兵劫掠,就能看出他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朝廷还真不一定惩处他,顶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