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如今在永明王府做事,朱由榔又和宋应星交往过密,言谈之间常常提及复旦学院之事。刘进耳濡目染之间,他对于复旦学院之事不说知道的十有,但也是知之甚详。
复旦学院倡导经世致用的教学理念,刘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从薛泽宇话中稍加思量,便猜出了薛泽宇的打算,不过他还是为薛泽宇感到惋惜。
薛泽宇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刘兄还是如此观察细微,一语中的!”
刘进还是希望薛泽宇有个远大前程,劝道:“薛兄就不在考虑考虑吗?毕竟只有入仕,进入朝堂,才能施展一身抱负,而要实现宏图大志,非经会试这关不可。”
薛泽宇对此毫不在意,十分豁达道:“刘兄多虑了,世上事有一喜必有一悲,有一坏必有一好。如今的我正处于人生最好的时候,更应该趁此良机学习有用之学。考不过会试,我还有下次机会,但如果把最好的年华都浪费到八股文中,那才是得不偿失。”
刘进见薛泽宇意志坚定,便没有再劝,道:“恐怕伯父要是知道你这个决定,会气得跳脚,他可是整天盼着你高中进士,光宗耀祖呢!”
“哈哈!刘兄还真是料事如神!”薛泽宇盯着刘进,再次竖起了大拇指。
刘进见状也是一愣,道:“伯父已经知道了?”
“嗯,这不一气之下将我赶出了家门,要不然我怎么有时间和刘兄在此畅饮?”薛泽宇回道。
刘进皱眉道:“薛兄还是回去给伯父认个错吧?”
“家父的脾气我还是十分了解的,过些时日,等他的气消了,我将道理给他细细讲来,他还是会理解的,这几天我还是先躲着为妙。”薛泽宇对此倒不怎么担心。
这是薛泽宇的家事,刘进只提了一句,便没再多说。
两人说话间,街道上掀起一阵嘈杂之声。
薛泽宇的座位挨着窗户,他只是伸出头朝街道望了一眼,便露出了厌恶之色。
街道上,却是一群儒巾青衫的生员,三五人一队,时不时谈笑风生,但都朝一个方向赶去,像是参加盛会。
“怎么了,薛兄?”刘进坐在对面看不到底下的场景。
薛泽宇不屑道:“一群无所事事之辈去听一个只知穷嚼蛆的腐儒讲学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刘进一听就知道薛泽宇说的是何事了,“薛兄说的是岭表书院山长蒋修今天的讲学?”
“除了这老家伙还有何人!”薛泽宇相当不爽道。
“薛兄慎言!”刘进赶忙看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薛泽宇刚才辱骂蒋修的话,这才松了口气,“薛兄再不待见那蒋修,他也是一院之山长,若是被旁人听到你辱骂他的话,薛兄少不得麻烦缠身。”
“我何惧之有?一群只知坐而论道,大谈特谈国事,却从不付诸行动的腐儒,这群人能成什么事?”薛泽宇早就对蒋修那套“去人欲”的理论厌恶至极。
刘进担心薛泽宇的这些过激言论被他人听去,便转移话题,与他谈论起王府的趣事。
如今的朱由榔彻底过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在王府-学院-玻璃作坊这三个地方来回转。
朱由榔满面春风从玻璃作坊出来,一切事情都开始走上正轨,让他心情大好。
燧发枪的事情有了眉目,只待毕方济和陈进忠将工匠从澳门带回来;玻璃制作工艺也越来越成熟,已经可以开始大规模量产;复旦学院初具雏形,只等正式开学,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朱由榔没有直接回王府,随意在街道上闲逛着,途中不时有生员从他身边急匆匆路过。
朱由榔好奇之下,命护卫上前拦住一群生员。
这群人有三人,被人挡住去路,三人本欲发作,为首之人见朱由榔长得气质不凡,而且两旁还有粗壮汉子护卫,情知朱由榔不是凡人,当下不敢造次,老老实实拱手道:“在下乃苍梧县廪膳生黄智诚,不知这位公子,拦住我等作甚?”
朱由榔上前询问道:“这位兄台,看你们这么多人急匆匆赶路,前面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黄智诚诧异看着朱由榔道:“这位公子不知道岭表书院的山长讲学之事?”
“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这岭表书院山长是何人?”朱由榔疑惑道。
黄智诚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看来兄台是从外地来的吧?”
“不错!”
“难怪公子不知道,岭表书院山长乃是崇祯帝时的佥都御史蒋修,因上书参奏当时的奸臣周延儒,被其罢官,回到梧州后便担任了岭表书院的山长......”黄智诚说起蒋修时一脸崇拜之色。
朱由榔见他还在喋喋不休,他算是听出来了,这个蒋修完全是个不做实事,满嘴喷粪的腐儒,当即打断他道:“那不知这蒋修除此之外,可曾有其他政绩?”
黄智诚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蒋修除了弹劾周延儒这件事值得称道,好像真的没有其他政绩,半晌才回过神道:“蒋山长乃是御史,他的职责就是纠劾百官,辨明冤枉,辑督各道,为天子耳目。若不是被罢官,山长必能有所作为。”
朱由榔不屑道:“呵呵!看来是没有了,我大明直言上书的御史可不止他蒋修一人,若人人如他一般,弹劾奸臣被罢官后就能大书特书,找个地方开坛讲学,沽名卖直,我看这大明书院的山长真的快一名不值了,只要是个人就能当。”
“你......”黄智诚被气得脸红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