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贵早就事先和他姐夫李良弼通过气了,他姐夫也十分认可他的计划,所以钱大贵做起事来有恃无恐,大笑道:“小子,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等下我看你怎么死!”
周边百姓躲在一旁心里默默为朱由榔默哀,摇头叹息,明知钱大贵是梧州知府的小舅子,还敢深入虎穴,真不知朱由榔哪里来的勇气,可惜了一个俊俏小伙儿。
梧州府衙,知府李良弼本来在后堂安静喝茶歇息,在他看来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此乃光明正大的阳谋,就算最后薛家搬出桂王。他也能据实判案,没准儿还能博得一个不畏权贵的名声。
这时一个小吏匆匆进来,禀报道:“大人,蔡捕头将钱老爷和薛家一干人等带到衙门了!”
“嗯?”李良弼放下茶杯,皱眉道:“是薛家坚持要来报官的?”
李良弼压根不会想到会出现朱由榔这么一个搅局者,他下意识认为薛家选择了顽抗到底,对簿公堂,准备以桂王府的权势来压他这个知府。
“不是的,是钱老爷吩咐蔡捕头这样做的。”小吏随后将添香阁发生的事情的一一道来。
李良弼听小吏说完,十分生气。“砰”的一声拍在桌上。他不知这个突然冒出的小子是何方人物,竟将大好局面搞得一塌糊涂,心道等下定要好好收拾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胡乱主持公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起来,薛家和李良弼本来没有恩怨,可是谁让李良弼小肚鸡肠,还有薛泽宇是谁的弟子不好,偏偏是黄道周的弟子。上次黄道周上书弹劾他贪赃枉法,幸好巡按御史刘之恒一早被自己收买了,弹劾的信件被刘之恒截留了,这才没有递到朝堂上。不然,凭黄道周在朝廷和民间的声望,他就算不被罢官,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良弼每每想到这点都恨得咬牙切齿,自己与黄道周无冤无仇,他都被皇上贬到广西来了,还多管闲事。但即使现在黄道周辞官归故里,身无官职,李良弼也没法儿动他分毫,实在是黄道周名声太大。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他的不爽发泄到他的弟子薛泽宇身上。
况且薛泽宇家大业大,他还能得到一份产业,何乐而不为。于是李良弼让他的小舅子钱大贵处处找薛家的麻烦。本来一切进行得顺顺利利的,钱大贵先是偷盗了薛家胭脂配方,然后开设了如意坊,利用薛家的配方,金钱源源不断,还打击了添香阁的生意。
岂料,薛家竟然又攀上了桂王府,而且还凭借百年老参救了桂王世子性命。如此一来,李良弼不得不顾虑薛家背后的桂王,不得不先停止了其他动作。
好在,他的小舅子运气不错,碰到了对添香阁玉簪粉过敏的女子,机会再次摆到了他面前。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又半路杀出个意外,心里恼恨不已,对付一个小小薛家竟这么曲折,怒道:“将他们一干人等全部带到公堂,本官要亲自审问!”
李良弼平时很少办案,此时并未身着官服,他还得回屋穿好官服才能升堂办案。
李良弼怒气冲冲回到屋内,他的妻子钱氏见其一脸怒容,以为又是她那弟弟惹祸了,道:“是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又惹祸了,回头我好好说道说道他,你可别打他!”
李良弼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放心吧!这次的事不怪你弟弟,是别人得罪了他,等下我会替他主持公道!”
钱氏一边伺候李良弼穿衣,一边放心道:“那就好!”
梧州府衙公堂,难得知府大人亲自升堂审案,要知道平时案件基本都是郑推官处理,三班衙役纷纷就位,手拿水火棍,站得笔直,矗立在公堂两旁,目不斜视,气势威武。
堂下,姐妹花何时上过公堂,见过这场面,心里都有些发憷。她们一进公堂,知府还未到来,就跪在地上了,连一直在添香阁撒泼打滚的表姐此刻也大气不敢出一声,老老实实跪在堂下。
钱大贵熟门熟路,府衙就跟他家一样,不知来过多少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懒散地站在一旁,准备好好瞧瞧朱由榔怎么被他姐夫收拾。可当他看见朱由榔左瞧瞧,又瞅瞅,悠闲自在的样子,丝毫不把这里当回事。这把他气得,都到了他钱大贵的地盘,还敢如此嚣张,等会儿一定要让姐夫把朱由榔英俊的小白脸打得跟猪头一样。
朱由榔像逛花园般,一进衙门,便开始上下打量着明代的公堂。
梧州府衙坐北朝南,进入府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照壁,青砖浮雕组成一字型建筑群,正中一个形似麒麟的怪兽,叫“犭贪”。传说它是天界的一个神兽,生性贪婪。“犭贪”的脚下和周围金银财宝全都被它占有,但它并不满足,张着大嘴还想吃掉太阳。因为过分贪婪,最终落海而死。所以朝廷以此来警戒官员不要贪赃枉法,做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府衙大堂是单檐硬山式建筑,木制构件上全部有花鸟彩绘,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大堂两边红漆木柱上嵌着一副对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再往里,两侧树着“肃静”、“回避”两个大木牌。
堂中间悬挂着一块“明镜高悬”金字匾额。匾额下有一暖阁,三尺惊堂木放在暖阁内木制的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宝和令箭筒,桌后放一把太师椅,其左为令箭架,右有黑折扇。
整个梧州府衙看起来规模宏大,布局严谨,深邃森严,十分威严。
李良弼头戴乌纱帽,身着团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