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里面沉似水,沉思片刻才问:“章姨娘进去距现在有多久了?”
多福道:“加上阿武回府禀报,还有小的过来时间,算算也有一个多时辰了。”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陈千里冷哼了声,现在赶去已经什么都抓不住了,估摸章姨娘这会儿已经在返程或者回到府里。
不过这中事情他父亲知道就行了,不见得一定要捉奸在床。家里想处置两个奴才还需要借口不成?
过没几天,京城不知怎的传来一则消息,海陵侯将自己的一个妾室赐给了府里劳苦功高的大管家,称其忠心耿耿,为陈家奔劳多年,理应嘉奖。
这消息在京城可谓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听到的人感叹一句海陵侯气量宽宏,还有些人嘀咕两句,要嘉奖什么女子不能赐,定要赐个小妾,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猫腻。
无心人听到了,不过是树叶掉进水里,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有心人听到了,难免想的多些。
赵衍和罗克用打听到这则消息要比众人都早,比别人都要惊愕。
此刻在罗克用的宅子里,京里传闻病的起不来的赵衍正安安稳稳坐着,罗克用正在请罪:“属下真没料到海陵侯居然有这样的胸怀,实在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爷责罚!”
赵衍摆摆手,“不是海陵侯有这样的度量,而是陈四海之子这些年在青县没少往京城送银子,海陵侯不想跟自己的钱袋子过不去。”
罗克用再次惭愧地道:“是属下轻忽了,原当一个姑娘罢了,搬倒陈四海她也就不能扑腾,自然不能到处乱传爷跟洛姑娘的事,所以仅派个人领了陈千里过去就完了。属下的确太疏忽大意,爷再给属下一个机会,这次一定不会再出纰漏。”
赵衍坐在那里,一只手撑着下巴思索,面上静静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罗克用住了口不敢再开言。
“不用了!”
赵衍半晌说道:“陈千里心高气傲,他揭出来的事,被海陵侯轻拿轻放,海陵侯是他爹他不能怎样,但一定迁怒陈四海,迟早有一天会把今日被打脸的事翻出来。”
顿了顿,又道:“陈希希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在她身上费心,先放一放。”
他的眉头不由自主拧了起来,心里烦的是陈千里对洛明光的态度。当日苗嬷嬷就连夜把街上遇到陈千里的事情禀告过来,最近陈千里在打听洛明光他也知道的。
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打听到洛明光的身份。
陈千里这人他还有几分了解,心气极高,满城闺秀都不在他眼里,难得对哪个女子感兴趣。
让人可京城寻找洛明光,怕是真的起意了,洛明光若只是个五品官员之女,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纳回去,加上长公主义女的身份他得掂量掂量。
但他若真要想娶人回去,海陵侯不见得不同意,因为这样也算和乐阳长公主结亲,和乐阳长公主结亲,就意味着晋王又多了层筹码。
洛宴斋那里一定会同意,巴不得同意,做梦都能笑醒的同意。
这真是个事!
他想到了他的小丫头会招人喜欢,没想到会这么快,且是被陈千里盯上,陈千里的身份可真是有些棘手。
他目前无法上门提亲,无法让小丫头名正言顺成为他的,那么就要想办法阻止陈千里了。
罗克用想收拾陈四海没收拾成,结果当天下午就传来陈四海冲撞了落霞公主的话,说是陈四海出门办事,不知怎么冲撞了落霞公主,被鞭打的奄奄一息。
落霞公主话里话外透着是因为陈希希的原因,因此陈四海被送回海陵侯府就立刻让人送陈希希回青县了。
罗克用得知后很是无语,齐愉办的这么容易,越发显得他的行事方式有些曲折了。
海陵侯府这些年嚣张跋扈惯了,陈贵妃又护短的很,府里大总管被打了,就是打了海陵侯府面子。因此在淳和帝面前哭哭啼啼,说齐愉一个晚辈,打她娘家的脸,就是打她的脸,因此淳和帝罚齐愉抄书,禁足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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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
赵玉京跟着归云在富阳居的院落中穿梭,对赵衍约他这件事感到有些不解----一来二人以往交集实在太少,突然邀约实在觉得很贸然。原因之二,顺义王世子出一趟远门,回来就病倒了,这是京城人都知道的事情。不是说躺在床上起不来吗?怎么还有精力约他?
但此刻这件事也没令他多么放在心上,他心里烦躁的是----好几日没睡好觉了,那女魔头三五不时造访他府里,扰的他夜不成寐,前日竟然还抓他手!
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姑娘!
问题是他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沐昀说了,他就算把京营的官兵全调来围剿也没用。
天呐!他该怎么办?
心里乱糟糟间,前面归云在一座偏僻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赵玉京隐约看见小院四周的暗影中散着些人,看似随意的行止,却拱卫这这处院落。他的猜想大约是赵衍的人,只不过这么严密的阵仗,赵衍到底要干什么?
归云推开院门请他入内,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留在门口。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富阳居他也算常客了,却从没来过这地方,也不见赵衍经常光顾富阳居,竟然能寻到这么一处幽静的院落。
进了门,小院果真是小院,入门这院中情形一目了然,房檐下和甬道上的灯笼将四周照耀得亮堂堂的,甬道尽头一座朱漆雕栏的正房,一侧杵着一座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