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冰丝一泻千里,遇水即冰。
陈灵二人只觉一股寒意袭身,再回头就见一面水中冰墙阻绝了身后藤蔓的去路。
可死胖子拉着陈灵丝毫不敢停顿,因为他知道,这五张壬水符虽然蓄势待吸满了自己丹田近乎三分之一的真气,壬水符在水中也能挥最大的效果,然而自己说到底也不过是二重识幽境九品的修为,比之前在对付阵眼时,众人使用三十六颗壬水珠联手布下的阵法“绝对零度”要 差数个等级。
果不其然,这才一泡尿的工夫不到,身后的冰面已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眼瞧着就要被突破,更有数十条藤蔓,绕过正面阻挡的冰墙,分左右两侧向着二人夹击而来。
幸好,这分堵合围的藤蔓并不算多,死胖子拉着陈灵利用身形之便,在池底各大犹如树干粗细的藤蔓根部灵活游走周旋,巴望着能寻找到一丝可能出现的出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无比壮硕的藤蔓根部赫然钻出一条细小的藤蔓,二人四目一瞪惊险回避,不料其旁接二连三出现这细小的藤蔓,叫人防不胜防。
细小藤蔓这稍一纠缠,二人不得不连番躲避,身后粗壮的主藤蔓已尾随而至,顿时将去路堵住,又从四面八方抽打了过来。
二人拼命死战,奈何池中身形迟滞不说,更无氧气可供支撑,这苦战片刻,稍不留神就被一根主藤蔓从下方一个偷袭缠住了腰身,这刚要挣扎,又被另一条粗壮的藤蔓猛地抽入了湖底,带起一连串水中气泡。
那些藤蔓见着得逞,又争先恐后集结而下,在水池上方脸孔的操控之下齐齐扎向了二人池底隐没处,一时间池底翻江倒海,金红色的粘稠淤泥物质八面乱扬,将整个湖底彻底染成了血色,那池上脸孔也陷入了某种泄式的狂欢当中。
数息过后,无数藤蔓终于停止了“鞭尸”式的狂欢,脸孔想看看自己的杰作,那叶擎苍一定被自己戳成了肉酱,搅成了血糊,死的不能再死,也永远和自己融合在了一起,这样也就没有人再能夺走他。
然而,直到扒开部分池底中的粘稠金红色淤泥,脸孔的面容已满是错愕,那池底别说是两人的残骸,就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二人就这么在池底神奇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用力过猛绞成肉泥了?
藤蔓脸孔愣了愣,又不死心地翻找了一遍,仍是毫无所获,整张脸色已是扭曲到抽搐,一声愤吼过后,整个由藤蔓组成的空间剧烈震颤,掀起了一股更为歇斯底里地狂澜。
……
恐怕除了叶擎苍本人外,谁都无法解释这一诡异的现象,究其原因,池底并非池底,乃是一层禁制所化,用来禁锢脸孔的本我意识,他在分割某人神识的时候,并未想到会有陈灵这个怪胎出现在这里。
叶擎苍以池底禁制为界将空间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上下两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哪怕其上动静再大,其下这座幽闭的空间内依然出奇的平静,平静到陈灵正有闲暇拧着湿漉漉的衣物。
他此刻倒有些欣羡催逼些许真气,就足以将身上衣物里里外外烘干的死胖子。
而死胖子看似悠闲地坐在地上,实则心有余悸,还未从刚才死里逃生的窒息感中缓过劲儿来。
他原本以为这次是死定了,若不是二人被抽入池底后,陈灵恰巧觉自己的一半手臂能透过湖底的金红色淤泥伸入这个空间,若不是随后带着他硬是在千钧一之际挣脱藤蔓钻入湖底来到此处的话,那自己恐怕早已死得透透的。
而现在,从仙界碎片一路走来的死胖子已是惊弓之鸟,不由掏着大把的聚灵丹往口中囫囵塞着,一双眼睛密切注视着周遭的一举一动,生怕那脸孔驱使着令人胆寒的藤蔓从哪处又冒出来。
陈灵拧着衣物道:“你如此紧张作甚,到了此处逃又逃不掉,如果那藤蔓真能追来,那横竖都是一死,既如此,不如开开心心去死。”
作为过来人的陈灵对死亡并不陌生,令常人恐惧的死亡,到了他这里反而成了一种三番两次的新奇体验,所以说这话时贼有范儿。
然而说到底不惧死亡是假的,更何况妙谛已说过自己可没有机会复活了,只是借话安抚死胖子顺带麻痹自己,毕竟在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焦虑,而是冷静。
死胖子当然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奈何这话实有讥笑之嫌,遂回了个大白眼,不理他,但也没有再进一步做出什么举动。
盖因二人刚刚掉下来时,就已将四处事先探查过,现此处并不大,甚至对比之前每一处场景都有些小的可怜,摸着黑横竖二十步就能走个来回,所以与其瞎折腾,倒真不如静下心来,以不变应万变。
良久,空气中一阵静默,陈灵早已一屁股坐了下来,拖着下巴斜角45°俯视地面。
死胖子看着他犹如石化了的姿势,不禁顺着他的目光,好奇道:“你看什么?”
陈灵摇了摇头,高深莫测道:“据说这个姿势比较有利于思考。”
死胖子略带欣喜道:“那你是想到怎么出去了?”
陈灵二次摇头,慢慢吞吞地道:“嗯,恰恰相反,估计我们没法自救。”
死胖子不禁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心想有这么泼自己冷水的吗?不料陈灵又好死不死地补充道:“没法自救,但不代表没有希望。”
死胖子一听干脆气笑了:“那你的意思是还能有人开门救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