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不自在的人反而成了仲怀卿,他几乎能够感受到轻柔而微凉的气息吹拂到了自己的脸上,明明像是被挟持的动作,却因为那两根手指实在温软鲜腻而止不住的回味渴求。
假若不是实在太过于唐突冒犯,他现在甚至想要用脸颊去蹭一蹭,那种触感实在是难以言说的美妙,试着轻轻挣扎了一下,却只换来了对方眼中划过的更深的一抹笑意,仲怀卿的脸腾地就热了起来。
这下子,虞青尘是真的烫了一下,收回了手指,却并不放过这只自己先撩反而最后通红的小龙虾,眼角眉梢都噙着笑意,恍若三月清风拂过桃花岸,瑰姿迤逦,锦绣无端,口中带了两分打趣,但眼角旖旎风貌,眸中华姿巍逶,无不让人判断得出夹带的三分真心。
“怀卿有意,本尊自是舍得,元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只图了口腹滋味难寻,卿既有心,如卿所言,慎重一二亦无不可,一口甘泉为定,邀卿半生陪伴,不知怀卿,可有怨本尊吝啬了些。”
瞪大了眼睛,哪里还顾得上之前羞赫,脸上潮红都被惊愕的褪去,他本来只想着试探一二循序渐进,未曾想收获远远乎意料,尊者,凌崖所言,分明就是只要自己应了就能够佳人如愿。
别说那个谁都知道已经不是重点的甘泉,只要尊者同意,就算寻遍天地,让他为凌崖寻上几口类似的也是天大好事,回过味来狂喜之下甚至眼中泛粉,后退一步将桌椅碰响而不自知。
来不及更衣沐浴,礼数却绝不能够轻忽,整理好衣襟深深一揖及地,面容严肃,举动郑重,姿容俊丽,生生将道袍穿出了深衣端凝华茂。
“璟琯实有三生之幸,得卿回顾,感能相忘?甘泉为定,琯许毕生相随,卿既不弃,怀卿生世无悔,囊中羞涩无物为定,愿取玉佩一方为念,质地虽粗,情谊真切。”
解下腰间的一枚荷包,从中掏出了块连带坠饰也不足一掌的小小玉佩,还算精致,玉色只算光润,却是他身上除去玉冠道袍外唯一拿得出手又不算尊者馈赠的东西。
这个还是当初师傅为他准备的第一身行头中的玉佩,也是他老人家送过的与修炼无关物品中最最贵重的一个,品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平素这样式尊者还真的几乎入不了言更别提过手,约莫是不会和尊者有什么瓜葛了。
虞青尘挑了挑眉,也不复戏谑,正色站起,仪态端庄沉静,仲怀卿的修为功德受不起她的作揖行礼,彼此心照不宣的想法也未曾誓约过天地,但是现在毕竟结下了算不得浅的羁绊,拱手仲怀卿的身子骨还是可以承担的。
眸中划过一丝愧色,拳掌交叠,即使是在此刻谈得上简单粗糙的拱手,在虞青尘这里也显示出了非同一般的隆重与正式,算是还过了礼后,虞青尘方才将玉佩从仲怀卿手上拿起,配在了腰间,神色庄重,没有分毫对于玉佩的轻视。
礼毕之后,瞳孔中才又带了几分柔和,语气轻柔缓慢,软到一个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卿既投吾以玉佩,吾当还之以琼浆,凡泉甘美,不过尔尔,吾有一灵泉,天生馥郁,滋养聚灵,举世无双,以此还君心意,以结一世之好。”
广袖只是一翻一卷,就有微型灵泉一口自掌心悠悠浮上,娇小玲珑,白雾馥郁。
虞青尘的骄傲是不会骗人的,这口灵泉的确是到目前为止天地间唯一一口完全由自然诞生的,滋味纯美清冽,灵气充足,可以洗涤根骨淬炼修为,天生便有奇香清浅,不觉芬芳弥漫,当得起琼浆之称。。
为着仲怀卿的手段还不足以直接收起这口被强行缩小了的泉眼,虞青尘还特地用了小小的气泡包裹,即便隔了一层气泡,散出来的清香水汽,也能够让人自觉清爽,只感到心旷神怡。
仲怀卿的眼中闪烁着欣喜,喜悦而又规矩,将灵泉收到了虞青尘所赠送的须弥芥子里,才像是卸下了一层枷锁一般,专注的看着虞青尘。
“此生毕愿,无过于此者也。”
彻底放下了的虞青尘自然不再如同平时一般遮遮掩掩,堂堂正正的换礼契约,且还不是天地相誓,也不是缔结夫妻,只是彼此心意相通,许下一世结伴,不至于让她过于羞赫。
活了太多年月,便是以往无情无欲,而今方才情丝生成,又赶上心思浮动,也终究多了一份坦然沉淀,不能够说是在意不在意,只是看得太多,见得太多,多到留下了印记,也多到了澄净安适。
从前他就知道尊者颜色绝世,可知道了现在,现在真正敢于大胆去看,尊者也没有布下那层层遮掩障碍后才现,尊者远远比他要想的还要美好太多。
像有万千绒毛在心头扰动,痒痒的,不含旖念,无关情欲,只是单纯的赞叹,让他迫切的只想多看一点,看的更仔细一点,眸光灼灼,却出乎意料的不含太多侵略。
至少这一时这一刻,这种平时不太会被虞青尘接纳的行为在仲怀卿这里得到了纵容。
彼此凝视的两人间气氛恰好,灵泉残余的香气泛着甜味,硬生生的在空气中拉开了缕缕缠绵。
如果不是一下子撞出来的小纸鹤,这气氛这场景可能维持到夕晖渐起,然后一切归于安宁沉静,终归不言,方才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