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从靶子边划过。
“哎!只偏了两寸不到,”艾娜先是惊呼,接着惋惜地叹了口气,“本来可以上靶的。没关系,正如你所说,就算偏了也没什么好遗憾,我们继续下一箭吧。”
莱昂转过头去。圣堂的门开了,亚伦和好些人一起从台阶上下来,朝自己走来。他过意不去地放开艾娜:“抱歉,现在不行,我正好有点小事要办。”
女孩咬了下嘴唇,面容忽然带上了一丝狡狯:“是吗?那你去吧。”
“等事情一结束,”他承诺道,“我就再来找你。你也住在龙堡里吗?那样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亚伦已经来到近前,他今天仍是一身简单的白色板甲,胸前是星辰卫士的夜空纹章,头盔捧在手上,面容上有掩饰不住的憔悴。他身后足有二十来个人,有和他一样行头的骑士,三个黑袍的修士,两个白袍的修女,十来个孩子,还有一位身着深蓝缎子长袍、头上带着金色礼冠、胸襟上绣着有金叶红玫瑰的女士,莱昂估计她快四十岁了。
如果此种场合还需要提醒,那他就太迟钝了。“陛下,”他立即按照薇妮所说向女王单膝跪下,深深低头,“我是您忠诚的莱昂·米利安,您就如传说中的一样美丽,连星辰也会在您的笑容前失色。”
幸运的是,女王长相不错,没到艾娜的程度,但说一句漂亮绝对无可厚非。星辰会失色是句双关语,星辰卫士在女王面前理应谦恭,重要的是守护女王,而非出风头。他自觉这番赞美恰到好处,不禁为自己的机敏感到得意。
没人有反应,周围突然静得可怕,只有喷泉的水流汩汩出声。他就这么保持低头跪地的姿势,僵在原地好久,脖子都酸了。有什么不太对头,他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薇妮的指点有问题,还是我记错了?
“莱昂,”亚伦听起来喉咙里像塞了团面包,“你……”
“没关系,”艾娜笑得爽朗,“他第一次来龙堡,认错人很正常,又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莱昂先生。”
周围爆发出一片大笑。认错人?莱昂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不自在地扫视了这一圈人。“对不起,”他感到脸在发烧,求助地看向朋友,“我、我不是有、有意冒犯。真的,以前,我,确实是第一次……”
“知道,你都结巴了,我上次见到你结巴还是五年前,”亚伦脸上带着同情,“很多人第一次来都遇到过类似的状况。对不对,各位?”
几乎人人附和。那穿着蓝袍的女士头直摇:“但把我错认成陛下的还是头一个。他难道不知道陛下的年纪吗?”
“请原谅,”亚伦替他分辩,“除了剑和书本上能了解到的东西,莱昂对其他事可谓一窍不通。”
“但也太过分了,”女士不依不饶,“他是星辰卫士,是王国最优秀的战士。他的任务是保护女王,可他竟然连自己要保护的对象都能弄错。”
“海丽肯特夫人,这种小事并没什么要紧的,不是吗?毕竟弄错保护对象的又不只莱昂一个。他只是不清楚陛下的年龄,如今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有些星辰卫士不光年纪搞不清楚,连性别都可以弄错呢。”与亚伦同样装束的骑士道。他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头高得不像话,胸前一样是宛如夜晚星辰的盾形纹章,毫无疑问也是一名星辰卫士。
性别弄错又是什么意思?有个长得很像女王的男孩子?莱昂不懂这位同袍的话。亚伦没有解释,只是极轻极轻地发出叹息。
“别再说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天气太热,我快要晒化了,”艾娜过来拉他的手臂,“来吧,跟我走啦。”
“不,”他不自觉地被她拖着走出两步,愈发窘迫,“现在不是射箭的时候。”
“谁说是射箭了?”她把手里的弓抛给亚伦,“你自己不都说了吗,还有点小事要办。现在我们就去把这点‘小事’完成,让我来为你册封,这样你便正式成为了星辰卫士。放心,仪式很简短,不会耽搁什么。”
听到她的话,莱昂慌了手脚。“你,您,”他听见自己脱口而出,“但您告诉我您叫……”
“艾娜是安薇娜的昵称,身边的大家都这样叫我。好吧,是我希望大家这样叫我,但谁也不肯。”
“那,那是当然的,”莱昂只觉得嘴唇、牙齿和舌头没一样是听使唤的,“您是女王。您……”冷静,保持风度,要赞美她,感谢她的恩赐。对蓝袍的海丽肯特夫人用过一遍的当然不能重复,得另想新的。新的,新的,现在连脑袋也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好在他还记得薇妮的关照。“您波浪般的长发与……”
“波浪般?”艾娜——安薇娜女王抓了抓她束起的辫子,“像波浪吗?”
“长裙,您的长裙,很衬您……”剩下的话统统哽住,原因显而易见。
女王低头看了看,一身皮甲很合身:“长裙?我没穿裙子。”
比起用剑来,耍嘴皮子实在太辛苦。“呃,很漂亮的皮甲,像是精灵们的猎手……”
“猎手?我的箭术只能当猎物。刚才的莱昂哪里去了?你教我射箭时不是这副样子的。才几分钟而已,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样大吗?”
该死,莱昂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此刻唯一的想法在地上挖个洞,把头埋进去。他居然贴着女王的身子,手把手地纠正她的姿势。回想起来,她的手柔软光滑,触感很好。
哦不,现在不是想歪的时候,他绞尽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