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流血?”听到伊芙琳的古怪要求,拉米拉斯的王子镇定如常,灵能全无起伏,唯有语气中是浓浓的疑惑。
紧张的是莱昂。即便阿普洛的剑当头砍下的瞬间,他也没有现在一半惊慌。“你这是干什么?”他语无伦次,“怎么能叫殿下流血?别干傻事,放下,快放下。”
“这可不是傻事,”伊芙琳神情肃穆,“我是认真的。画上文字的大意是,远古时期的人类建造了这艘船,造船的法师和工匠们技艺高超,连神也不放在眼中。他们甚至要求与神灵比试,说由他们造出的船,比神的造物更大、更好、更快。工匠之神接受了人类这一挑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类竟然赢下了这场比试,而现在这艘船,便是比试中的人类所造。”
“人类所造?这明明是精灵的风格。”莱昂想起进入船舱前看到的雕刻花纹。
“请容我把话说完,莱昂大人,”伊芙琳略带嗔怪地说,“人类竟然胜过了神,这件事对于天上诸神来说实在不能容忍。于是为了惩罚人类的傲慢,诸神降下了诅咒。这艘船成为了一座迷宫,一座连神不慎进入都会找不到出路的迷宫。”
吉内尼斯张口喷火,这次火焰格外凶猛。“这没有道理,”它抱怨,“假如确有其事,那傲慢的明明是诸神。而且连神也找不到出路,我们……”
女巫抬起右手,轻轻按住画面上的骑士,背对观看者的那一个。“事情没那么糟糕,”她说,“要是我猜得没错,当时有一位国王,或者酋长,或者部落首领,总之是位或大或小的统治者,在比试中帮助过工匠之神。诸神为了奖励他的虔诚,为迷宫留下了唯一的出口。”
黑龙忍不住又抱怨:“虔诚?我看是奴性。惩罚不听话的人,奖励听话的狗,对许多国王而言,这是平常不过的伎俩。看起来似乎很有效,然而一个国王的身边如果只剩下狗,那他的王国离灭亡就不远了。唯一的出口在哪里?”
“我不太清楚,”伊芙琳看着画上文字,眉毛拧在了一起,“只是,要找到出口,必须要有统治者的血才行。很幸运,在场诸位身上流着统治者之血的,有德斯弗王子和吉内尼斯王子两位。把酒给我。”
统治者的血?莱昂恍然大悟,把酒瓶又还给她。女巫这次灌了一大口,喝下后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因为文字只有我一个人能懂,所以不会强求你们相信,殿下,”呼出一口带着馥郁酒香的空气,她向德斯弗一躬身,“决定的权力在您手上。”
“有意思的故事,”人类王子微笑起来,“我信了。用我自己的剑不行吗?”
“不行。”
“要多少血呢?”
“一滴,两滴,多少都可以,数量不重要。”
德斯弗朝莱昂看过来,莱昂冲他微微颔首。拉米拉斯的王子没再多问,他从伊芙琳手中接过剑,先观察了片刻,然后手指在剑刃的前端轻轻一蹭。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简直像在抚摸情人的颈脖,显然对沉默的锋利十分了解。
一滴鲜血顺着剑脊流淌,剑身四周环绕的幽蓝光芒里渗入了一丝淡淡的红色。德斯弗握着剑:“下来该怎么做?”
伊芙琳望着画上文字:“是这样说的——当壁上的画显现时,一名,只能由一名勇士沾上统治者之血,手执利刃,走向末路的前方,战胜虚假的敌人。有几个词不太清楚准确的含义,不过大体的意思没错!”
“前方?”德斯弗重复了遍。进入船舱之后,最叫人难以理解的就是方向,谁也说不清究竟哪边是前。
“不管怎样,先试着朝舱门那边走走看?”莱昂建议。
似乎没有其他选择。德斯弗握着剑,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向舱门,其他的人和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在莱昂的记忆中,他还从没如此专注地看一个男人走路过,哪怕对亚伦也没有。
拉米拉斯的王子起先脚步沉稳,越靠近舱门就走得越快。转眼间他转过拐角,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按先前的经验,他很快会再度出现。可感觉上经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仍然见不到那持剑的身影,惊讶与疑惑悄然爬上每个人的面孔。他到哪里去了?是已经离开船舱,还是遇到了麻烦?
“我好像听到有脚步声?”普遍的恐慌中,薇妮突然指出。
噔,噔,噔,是靴子走在木板上的声响。这脚步是如此接近,莱昂甚至能感觉到脚底在震动。
又是漫长的等待,脚步声仿佛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传来,不停敲打着大家紧绷的心绪。明明听起来近在咫尺,像是只有一墙之隔,却无论如何无法等来。
“我去看看。”莱昂说着向舱门的方向走去。这一段走道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撞上,可这一次,他却在拐角的地方结结实实磕了下膝盖,疼得龇牙咧嘴。
揉着膝盖,他跌跌撞撞地走上台阶。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亚伦是不会坐视自己不明不白失踪的。算来他们来到船上已有一天以上,不知城里是怎样一副光景。那桀骜的阿普洛陛下会做出何种举动?亚伦是星辰卫士的队长,这件事大概会由他来负责。想到给朋友添了麻烦,莱昂怎么也止不住内疚。
急躁的脚步声把他拉回现实。一抬头,拉米拉斯的王子正在走道中原地打转,他长发凌乱,神情可怖,原先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
“殿下?”他唤道。
德斯弗像是被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