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季节,紫月轩内皇帝御赐的菊花开得正盛,有的金灿灿,像金色的麦浪;有的红彤翻卷,像一簇簇跳动的火焰;有的红中透粉,花瓣高低错落,像一顶顶颤动的鸡冠……
各色争奇斗艳的娇花,将紫月轩的前院点缀得娇媚怡人,然娇花虽美却不及院中的女子-月妃。月妃一袭素雅的淡紫色宫装映衬着她的肌肤白皙剔透,她虽年近四十,容姿却依旧美艳动人。
坐在舒适的躺椅上,月妃正在低头刺绣。她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绣品,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白皙的手指灵巧地在锦缎中上下穿梭,宛若一只翩飞的蝴蝶。
“母妃,你天天做这个,不嫌无聊吗?”北堂雨馨单手撑着下巴,清亮的眼睛盯着月妃手中的绣品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么多年过来,母妃已经习惯了。”月妃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着回了她一句,又低着头专注地继续手中的工作。
北堂雨馨只能无聊地将视线落在别处,沐北宁还在帝都的时候,时不时进宫,或者她出宫,两人虽话不多,但日子过得倒也充实,不像现在这般无聊。
其实,在这皇宫里她倒也不是没人陪,这段日子以来洛流灵一直进宫,只不过,当她窥视到洛流灵的心思之后,对她再也热情不起来。
北堂雨馨正漫无目标地四处张望着,殿外一声尖细的吆喝声传来:“皇上驾到-”
听到尖锐的声音通报声,院内的若干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皇上万岁万岁……”众人话音未落,北堂修明黄的靴子已经踏入院内。
“儿臣给父皇请安。”北堂雨馨也乖顺地行礼道。
皇帝突然来带紫月轩,脸色看似不好,月妃并未感到不安,她神情淡定地将手中的绣花针别入锦缎中之后,才缓缓地起身,优雅地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北堂修眸光深沉,声音低沉却又异于往常,月妃知道,他生气了。
感觉到北堂修脸色和语气的异样,北堂雨馨微微一愣,却很快地回过神来,她赶紧扶着月妃起来,然后对北堂修行礼道,“父皇、母妃你们慢慢聊,儿臣先行告退,不打扰父皇和母妃了。”
北堂雨馨与宫人们都离去后,月妃款步走向石桌,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正要为北堂修倒一杯清茶。
“月儿,你可知朕来,是为了何事?”北堂修走到石凳旁坐下,声音低沉地问道。
月妃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水眸微微眨了两下,她平静地倒满了茶水,将它递到北堂修面前,声音没有一丝的慌乱,不亢不卑道,“臣妾愚钝,还望皇上明示?”
“愚钝?”北堂修眸色深邃冷寒,他沉着声道,“月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打算替他们瞒着朕吗?”
“皇上这是何意?臣妾惶恐。”北堂修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显露出如此阴冷的表情,月妃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眼前这个是自己夫君的男人,不过,当她望向北堂修时,脸上仍是平静似水的表情。
看到月妃仍装作无事的模样,北堂修脸一沉,漫着怒意的眸子扫向月妃,“月妃,清宁一向与你亲近,每隔两三日便进宫看望你,为何这十日来她未曾进宫一次?”
这次,北堂修叫的是月妃,而不是月儿,说明,他是真的怒了。
“回禀皇上。”月妃微微抬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宸儿启程前夜就和臣妾提过,他不在帝都的这段时间里,为了宁儿的安全日后她不必时常进宫给臣妾请安了。”沐北宁离开帝都她早就知道,但是,她是不会告诉皇帝的。
“真的?”月妃这一说辞很符合北堂墨宸的说法,北堂修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那你不知道清宁早在十日前已经离开帝都了?”
“什么,宁儿不在帝都?”月妃装作大惊的模样,神色焦虑地问道,“皇上,宁儿是不是出事了?”
“你不用担心,她是和宸儿一起去江南了。”
见到月妃担忧的神情不假,北堂修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了,也许,是他想多了,月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她怎么可能与自己对着干呢。
但是,想起沐清宁的不辞而别,他心里就像堵了一团火,烧得他难受,他是一国之君,决定做的事从来没人能阻拦,既然月妃对沐清宁出走不知情,那他的想法,她也会支持吧。
北堂修伸出手,将月妃揽进怀里,淡淡说道,“月妃,你可知,这后宫里的女人,朕最爱的便是你。”
爱?月妃心里苦笑,这是爱吗?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很悲哀?
“当然,朕所有的子嗣中,朕最爱的也是宸儿、馨儿,月儿你可明白?”北堂修再一次低着嗓子说道。
“嗯。”月妃木然地点头,不可否认,相对于皇后和其他妃嫔来说,皇帝最宠爱的女人是她,相对皇后和其他妃嫔的子女来说,皇帝最宠爱的也是北堂墨宸、北堂雨馨。
“这些年,明里朕将最大的希望寄托在宣儿身上,可在朕心目中,所有子嗣中唯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却是宸儿。”
月妃后背猛然一僵,虽然一直以来皇帝的心思她大概能猜出七八分,然而,当今日他亲口对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震惊,同时,心里也隐隐不安。
北堂墨宸幼年时,月妃被人算计,双腿残废,她终日服用的汤药里也屡次被人偷偷放了慢性毒药,若非年幼的北堂墨宸无意中撞上,恐怕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