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了,整个帝都都已经喜气洋洋,桑玦躲开了众人四处闲逛。
大家的决定是临时救人,桑玦也没有异议,如果只是做一场戏就能救那么多人,挺好的,毕竟事情也是因她而起。
办法总比困难多,与其让大家投鼠忌器,不如让她与姬碧虚见招拆招,不就一个名分嘛,她不在乎。
但是,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桑玦不禁想到了很久以前糊里糊涂下就签订了道侣契约的事,那时候是懵懂无知,所以心中很是怨恨不平,而现在……权衡利弊之下所作出的决定,竟然也有些不甘呢。
她这人自私又小气,完全不像某些书上的女子那般性格阳光大气刚强品格高尚。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人一般拥有坚定的信念,大无畏的精神啊,可是她做不到。
从小压抑的生长环境和身体素质让她养成了现在的习惯:表面沉静,实则敏感又多疑;外表冷情,心里却经常暴躁发狂;似乎交好任何人,但实际上并不与任何人深交。
修行这么多年,她渐渐开朗了许多,但一旦遇到问题就又被打回了原型,仿佛一只急切想钻回壳里却不得的乌龟。她明明很害怕却还是不得不做出艰难面对的决定。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天色渐晚,月上柳梢,时间仿佛眨眼就过去了。
周天帝国都城繁盛,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但越靠近帝宫,却越发安静,拥有自然和谐之美。
一江碧水缓缓流淌,这是城中之水,宫中的数条小河皆汇聚于此,从城中往外汇聚延伸到地底深处。
“传闻这水的源头来自九天,经过周天仙宗,流过帝宫,蔓延数万里奔腾不息,从这大江之中再向外流入无尽海中……”
有大人在给小孩子说着什么,桑玦听得有些发笑,这明显不对,但她并未纠正,等有一天这孩子长大了,出了这高墙围着的帝都自然就明白天地之广,并非周天帝国帝都的方寸之间可比拟。
“快看那位小姐姐,一看就不是我们帝都本土人士,长得虽然还可以却连最近流行服饰都没一件,你以后可千万别学这种乡巴佬,修行修到头啥都享受不了。”
桑玦闻言好生郁闷,觉得这周天帝国真是讨厌,明明地大物博却无丝毫大气之象,听说帝国下还有多重王国之分,阶级压迫十分可怕。
她走到水边,倚着廊柱,准备吹吹风,散散郁闷之气。
“姑娘,能不能帮我数一数江面有多少盏花灯?”
低沉的声音传来,桑玦回头就见一个披着沉重兽皮,看不清模样的男子伸出布满了千沟百壑和老茧的手指了指河面。瑟缩的模样,江边好些衣着华贵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嘲笑着他。
桑玦仔细一听才知道这是个瞎子,他想买下最大的那一盏可以短暂浮空的花灯,但商家见他形容狼狈,于是刁难他,让他去数江面上有多少盏花灯。
这江面何其广阔,那店家没说具体的范围和时间,就算将现在的数清楚了,马上又有人放,店家随时可以抵赖。
“大叔,你想要哪盏,我帮你买吧。”桑玦见这披着兽皮的男子身上灵息淡淡,大概是个可怜人,决定帮个小忙。
“哈哈,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花灯不卖你们,除非你们数清楚有多少盏花灯。”帝国自从赢得了升龙会的比赛,子民们皆与有荣焉,更加高傲了,越发看不起其他地界来的修士。
虽然明知道能来此的修士起码是金丹真人,但他们就是看不起啊,瞧那东方大陆两仙宗,魔道四门又如何,还不是连个天才都保不住,哈哈哈。
桑玦心中冷笑,望江面数盏河灯摇曳生辉,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于私,她心里郁闷想出气;于公,她能为周天帝都添一把乱。
“你们真想让我数啊?”桑玦手中微动,一把精致中带有大气之风的折扇出现在了她手中。
“数,数,数!”众人起哄,就喜欢看美女逞能救人而不得的场面。
披着兽皮的男人有些为难:“姑娘,不必了吧,我不放河灯就是。”
“哼,那可不行,你先前想放河灯做什么?”桑玦气上了来,怎么也压不下去,她就是要在这帝都放肆,有本事将她抓起来,她还能躲过明天的婚宴。
“我与我孪生姐姐失散多年,想为她祈福。”
“哦,那你等着,今天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谁也不能放河灯!”桑玦听这男子语气中淡淡的怀念,颇有些感怀,她也想为很多人祈福呢。
围观众人中有修士道:“姑娘好大的口气,看你如何数清这满江河灯。”他说着鼓动大家随时准备再放,定要让这妄图包场的女修败兴而归。
桑玦哪里想数,她心中一计上来,双脚微动,轻身就跃上了江面,身法灵动引得一群人纷纷叫好。
然而,紧接着,他们就叫不出好来了,慌忙扔掉手中突然着火的河灯,急急往外逃窜。
没有任何火源突然就着火了,还水扑不灭,冰弄不熄,无根无源还竟然能伤人,慢一步恐怕就保不住手臂。
只见火焰四起,专挑河灯烧,顿时满江红,令江面的各路游船画舫争相逃命。
能力在桑玦之下的只能跑,能力在桑玦之上的自然看出了那火竟然蕴含丝丝天火之威,稍微注意就知道了放火之人的身份,哪里敢动,自然由得她放肆。
片刻,火光倾覆在水中,江面黑漆漆一片,桑玦收了扇子,颇有些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