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光中,明夷向房外看了眼,时之初正看着她俩,若有所思。
“那是谁?”洪奕注意到外面高大的男子,轻声在明夷耳边问,“就是成言的那个师父?”
“别八卦了,先离开这儿。”明夷不知道武林高手的听力是不是跟电视上那样灵敏到可怕,不敢在咫尺之遥说他的闲话。
洪奕手上的绳索绑得很紧,明夷拽着,也看不清晰,麻绳粗糙,磨得洪奕直咧嘴。
时之初见状,捡了少年的匕,走了进来,手一挥,洪奕的手就得到了解脱。
明夷怀疑这是个魔术,他不止刀快手准,貌似还有非凡的夜视能力,这还是个人吗?
明夷将洪奕扶起来,她坐了一天,脚早就麻了,唉哟一声又坐了回去:“等会儿,我揉揉腿。”
“我帮你捏吧。”明夷坐到了她身边,问时之初,“这件事,怎么处理?”
“成言已经把那位副堂主控制住,钱没有损失,在马车上等着二位。至于这位,你打算怎么处理?要报官吗?”时之处初回应道。
明夷想到那少年苍白的脸,惊惶的神色和突然缩回去的手,有些迟疑,如果报官,他这小身板也就是白白被打死在公堂上的命,何况,自己也不愿意上堂作证,万一她手里有那么多钱的事曝光,拖累到伍谦平事小,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事大。
“我想弄清楚他为何这么做。”明夷手上没停,抬脸征询时之初的意见。
时之初点了点头:“我一会儿把他弄醒。”
时之初在柴房鼓捣了一会儿,绑出个火把,点亮了插在地上。整个天井照得清清楚楚。
他把少年扶起来,只在肩上捏了一把,那少年就幽幽回魂一般,睁开了眼。
醒来,他浑身一颤,缩成一团,继而满地开始找他的匕。
时之初把匕晃了一晃,少年抬手去抢,扑了个空。时之初用手指捏在匕的刀刃上,如捏一个面团般,轻轻松松把刀刃折弯,拗断,断刃向少年身后飞去,穿过木门,完全不见。
少年双目圆瞪,回头看着门上的裂缝,整个人瘫软下来。
“说吧,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时之初的声音很冷,不像他平素的样子。
少年已不再颤抖,感觉不到恐惧:“你杀了我吧。”
时之初愣住了,这少年此刻是真不畏死,不畏死的人最可怕。
明夷坐不住了,走了出去。
对于这个少年,她比时之初了解更多一点信息,也许能找到撬开他的办法。
她蹲下,在少年面前:“我知道你从没想过伤害我和师娘子,也不仅仅是为了钱。究竟你为什么要诱出夏娘子?如果有求,你可以直接找到她。我想,你是与她有仇。”
少年眼中一闪,执拗不肯看明夷,只硬生生嗯了一声。
“你可以不说,我们绝不伤你,只会带你见官。你的结果不是在官府堂上受尽毒打而死,就是在死囚牢中浑身生疮,溃烂,恶臭,被更加肮脏龌龊的死囚犯百般侮辱……前者让你带着盗匪的污名去死,无颜面对祖宗,后者让你带着更大的屈辱而生,生不如死。且,后者的可能会更大。”明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灌输到少年耳中。
这少年脸庞清俊,举止有度,一双手更是柔软细嫩,并非穷苦人家出身。铤而走险,定有缘由,如此年纪,有怨仇定关乎家族。他会害怕无颜见祖上,过死亡。更会害怕毫无尊严地苟活。
少年咬紧了嘴唇:“我若说了,只求这位大侠给我一个痛快。”
“好。”明夷一口答应下来。
少年姓徐,家中世代在长安做丝绸生意,原先在西市开了家长安最大的绸布庄。衣食无忧,阖家欢喜。
生意做大了,他阿爷难免与官场中人有所交集,他到现在还后悔被保护得太好,每次阿爷与那些重要人等会面,都不让他在场。
直到去岁年初,飞来横祸,直指他阿爷为边境叛军提供财帛,落了个抄家问斩。虽未株连九族,但一大家子被没收店铺、大宅,一文不名赶出门口。病的病,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留在长安。
当他送走病亡的母亲,再回到丝绸庄,那儿已改名容异坊。世人皆说夏娘子的铺位来得不清不白,背后不知有何势力。
于是他潜入容异坊当了厨房的帮工,可惜总是无法接近夏娘子,只是听了更多关于夏娘子的传闻,与江湖大帮派的关系匪浅,身边也不乏高手保护。
他想过直接去找夏娘子,但怕是会自投罗网,万一夏娘子正是陷害他阿爷那帮人的同伙,他自身难保。
他想过用武力,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借助他人之力,他一无财帛在身,二是明娘子有大帮派保护,无人敢动。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笔能让人心动的银子,一个能让夏娘子单独来见他的理由。
当明娘子频频出入容异坊,他觉得,机会来了。
明娘子第一次来,夏娘子就亲自吩咐厨房备菜,上菜的小厮说,夏娘子将头上戴的金枫叶都给了明娘子。
夏娘子珍酿的酒,旁人谁也不给,却对明娘子十分舍得。
几次三番,这种不同让他心存怀疑,甚至想是不是二人互为腻友。
他百般讨好夏娘子信任的账房先生,得了只言片语的消息,说是夏娘子东市店铺开张之日,要与明娘子合作,其后拾靥坊和容异坊会亲如一家。
他多少也是丝绸庄的少主人,生意上略懂一二,便确定,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