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赶到竹君教坊,接待的依然是岑伯,与少尹府的老管家相比,这位老人还真是亲切可爱。已和明夷谙熟了一般,询问了几句饱暖平安,满脸笑意。
岑伯说这几日坊主有事在外忙碌,并不在教坊,允诺必将文书送到,待坊主回来,签署之后再派人送去拾靥坊。
明夷恳切道:“坊主归来后,可否拔冗相见?明夷有许多事宜想向坊主讨教。”
岑伯面露难色:“此时老朽怕是做不了主,尽量为娘子说和吧。”
明夷谢过,不好多做逗留,只得告辞。
这两日满心的事儿,她特别挂念洪奕。尤其是关于伍谦平的种种,不找闺蜜说说,心里总是堵得慌。便干脆快走几步,去行露院。
往常这时候,行露院门可罗雀,花魁们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客人们该走的也走了,正是清闲时候。今日却不同,两个小厮在门口正爬上爬下挂花灯,门旁还堆了不少竹编的花篮花牌,看似有什么大动作。
灵儿在门口揣着手冷眼看小厮干活,见她来了,行了个礼:“明娘子今日怎一早来了?”
“来看望师娘子。这是在做什么?近日过节吗?”明夷算了下,七夕已过,中秋未到,上下不靠。
灵儿惊异地看她一眼:“娘子这日子是过糊涂了?今日白露,是行露院一年一度的白露花会,可是最大的喜庆节日。”
明夷尴尬一笑:“我这脑子还不怎么好使,白露花会有什么说头?”
灵儿瞟着小厮,指点了下花灯位置,耐着性子解释道:“白露花会为期三日,头一日点花魁,是将今年新人们作介绍,展示才艺,竞价上头。第二天簪花节,院内所有花魁一概出场,争相竞艳,作簪花赛,座上客皆有机会成为花魁入幕之宾。第三日巡花宴,花魁巡游,在东市大开流水席,将前两日进项之半用于大宴全城,施粥施米,到时,半个长安城都会涌来,十分热闹。”
明夷听了个明白,可想见这几日的盛况,再一思索,只想到其中二项。其一,是第二日的簪花节,恐怕她的洪奕难以避免要挑个恩客了,而葵娘也躲不过,这孩子更让人担心。其二,是第三日的巡花宴,如果在这之前,连山能赶制出新品的胭脂水粉,绝对是向全城展示最好的机会。如果拾靥坊能在巡花宴上取得一个席位,施粥施米,也是品牌宣传的好契机,胜过自己几千单页。
“殷妈妈可在院中?”事不宜迟,先搞定巡花宴的合作,明夷下了决心。
灵儿请她入内:“娘子赶得巧,殷妈妈还未出门,一会儿要去城中米商那儿入货。”
明夷紧走几步,必须堵住殷妈妈。
到殷妈妈房间门口,她正准备关门,见明夷来了,也是惊喜:“明夷有心了,还知道来看看我。”
明夷笑道:“来看妈妈是应当的,只是一会儿别嫌明夷麻烦,还有求于妈妈呢。”
“尽管说,只要妈妈能做到的。”殷妈妈一口答应。
明夷看她时间匆忙,长话短说:“您知道我拾靥坊新近重开,想在巡花宴上求一席位,也施些米面。”
殷妈妈快人快语:“行,为善岂有不好之理,我现在去米行,到时将你的一并送去。”
明夷千恩万谢,不好扰她正事,送到门口。感慨事事得遇贵人,也是上天厚待了。
办完事去洪奕房里,她一脸颓废:“我都快瘫了,天天就在床榻上翻来翻去。”
“你也是不要好,有时间不去邢卿那练练曲。”明夷艳羡地看着她的床铺,真是软和。
“我也想啊,可最近他要忙着给新花魁练曲教琴,哪有空闲。”洪奕一脸委屈,“我可是很上心,想早点出师的。”
明夷也不好责备,更何况还有忧心之事:“白露花会的事你知道了吧?”
洪奕懒洋洋舒展了下筋骨:“知道,今晚没我啥事儿,就看看热闹。明天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明晚是必须要接客?”明夷看她不上心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
“明晚我打听了,入门先交银子,八位花魁第一步甄选,每人选五位能看入眼的,各簪一花。而后五位竞价,价高者得。”洪奕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至少我可以选五个长的还行的吧。毕竟我第一个选。”
明夷于心不忍:“要不我兑些银子让连山代为竞价?”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你不用担心我,熄了灯都是一样的男人,我倒是担心葵娘。”洪奕果然与她想到了一处。
“我看她的心上人是不会出现了,就担心这孩子想不开。”明夷虽心善,也懂得人力有不逮之时,对于救风尘这种事,还是不能不计能力。
洪奕翻出了衣箱里的蜡烛:“你拿去以备不时之需吧,虽然舍不得,我们也不能眼看着她寻短,至于以后,看她造化吧。”
明夷点了点头:“至少我们尽了自己的力,无愧于心。”
沉重的话题就此打住,明夷转而说起伍谦平的事儿。
“他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啊?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在那儿过夜,他竟然不下手?”洪奕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明夷无奈笑道:“他这么个谨小慎微的人,难道不怕爬了我的床,我以后赖上,少了他那五成钱吗?”
“你呢?你怎么想?女追男隔层纱,如果你真的有心,一来二往,总有机会的。”洪奕挑眉问道。
“这人,恐怕我沾不起。结妻子出了轨,了疯,他说来都是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