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又已经心不在焉,被明夷那句陷阱吸引了全部注意。明夷偏不说,给他斟满酒:“来,明夷先干为敬!”
申屠又跟着喝了满杯,皱眉说:“我真是在洛阳呆得太久了,实在不了解长安的情况,还要劳烦明娘子替我指路,避过陷阱。”
明夷夹了两片腊牛肉,细细嚼着,不慌不忙:“帮主说笑了,我现在大半时间都在侍郎府中,伺候夫君,打理家务,哪有什么多大用处。”
申屠又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大概是觉得明夷故意拿乔,目的是想利用申屠家族拿回上官帮派的帮主之位。这个,他不敢应承。储娘子的私盐买卖每年给他带来数千两的利益,他损失不起。
申屠又陪着笑说:“我知道明娘子这次回长安肯定受了不少委屈,这些底下人也真是的,一不瞧着就想着造反,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收到明娘子的消息,便约了储娘子前来长安,你们有什么误会,面对面说清楚。毕竟这是上官帮派的家事,我们申屠世家也没有立场参与进去,只能做个和事佬了。”
明夷又敬上一杯:“申屠帮主放心,我没有那个意思。是不是上官帮主,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那些跟着我的兄弟们,要能吃好喝好,有钱花用。何况,储伯颜叫我一声师父,我也是当众说过,这帮主之位迟早要传给他,早一些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孩子毕竟经验少,容易被身边别有用心的人唆使。”
申屠又长了心眼:“哦?你说的陷阱,是不是就来自他身边的小人?”
明夷没直接回答,继续道:“现在我还是上官帮派的副帮主,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帮派长久的利益,因此,其后我与申屠帮主的合作,也是建立在两帮长久友好的基础上,申屠帮主不用担心。”
申屠又有些意外:“明娘子如此大气,申屠又失敬。那储娘子之事?”
“我原本就想好好与她交谈一番。她是伯颜的阿娘,我是伯颜的师父,都是为了他的前程好,为了上官好,哪有什么根本的矛盾。幸得申屠帮主提前替我约好,如此便能更快达成一致,防止小人作恶。”明夷又一次提及这位小人。
申屠又按捺不住了:“明娘子是已经掌握了储帮主身边小人的罪证?”
明夷故作神秘:“此人对我上官帮派来说,只是一只蛀虫。或许拿些好处,蛊惑伯颜的心,但有我和储娘子在,她翻不过天去。我担心的是,她的目的不止如此,她唆使伯颜在容异坊胡来,想陷害的,恐怕正是申屠世家。”
申屠又干笑道:“这从何说起,我们与她何愁何怨,不至于。”申屠又大致已经猜到,明夷所说这位小人,便是储伯颜新婚的娇妻,胤娘。
这位胤娘申屠又没见识过,但任和尚早已将来龙去脉与他说了,胤娘也是明夷的徒弟,还是明夷家里管事的妻子,那位管事刚死,胤娘就趁明夷不在,改嫁了储伯颜。不用见,申屠又也能想象,定是个有手段的妖姬。但这位妖姬,与申屠世家八竿子打不到,为何要做此陷阱?
明夷浅浅抿了一口酒,清冽,甘甜:“这人的来路,我最近才查明白,她后面有人,而且是想要崔氏尽快垮台的人,如此,帮主应当明白了。”
申屠又愣了下,点了点头。他明白,又不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光听片面之词。确实,储伯颜那位新夫人胤娘,对谁来说,都不是善茬。坏了原本的合作格局,还差点弄砸了赌坊的事。明夷恨她,想她死,欲加之罪也有可能。这些,与申屠世家没多大干系。
何况,要搞申屠世家,凭借胤娘这点小手段,远远不够。
申屠又说道:“听储娘子说,那位胤娘已经身怀有孕,即便她再如何不是,恐怕储帮主和储娘子都不会动她。”
明夷瞟了他一眼,嗔怪道:“申屠帮主想什么呢?明夷岂是心狠手辣之人?我只是会与储娘子商议,让伯颜好好管教她,不再听她嗦摆罢了。都是小事。不如我们说说,这赌坊接下来,怎么办?”
申屠又松了口气:“如此甚好,以和为贵嘛!至于赌坊生意,我是觉得,安全为上。如果没有十成把握,我宁愿不赚这份钱,勒紧腰带一样过!”
明夷笑出声来:“申屠帮主简直太会说笑了,若帮主要勒紧腰带,我们早就饿死街头。这赌坊生意可以做,但要慢慢来,缓着做。不能什么人都来,也不能十两二十两就能进门玩。长安和洛阳不同,容异坊又在最繁华的东市,盯着的人多着呢。进门的人身份越高,赌坊就越安全。”
明夷将会员制高端赌坊的操作手段稍稍与他说了些,包括如何隐藏赌资,如何审核身份,需要经过原有老客人两名以上保证方可引进新客等等,听得申屠又频频点头,目光渐渐有神。
待说完,申屠又的姿态整个便不同了,还特意起身,敬了明夷一杯酒,口称,请明娘子多多指导。明夷扫了他一眼,他看来还是打算将赌坊生意另开一条渠道,没想过交给任和尚,她是时候抛出最大的诱饵了。
“申屠帮主,其实我请你这趟过来,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明夷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申屠又警惕又起:“何事?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定不辞辛劳。”
“哈哈,此事确实辛劳,可能要辛劳两三年,但是,我相信,申屠帮主会非常愿意为之辛劳。”明夷卖着关子,看着申屠又的脸色。
申屠又听她言下之意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