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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退朝后,康熙像往常一样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眉心紧皱,似乎在深思着什么,他提笔的手忽的在半空中顿住。
身旁侍奉的李德全看到万岁爷神态倦怠,若有所思,便轻轻禀道:“皇上,您要是累了,就歇息一下吧,这两日奴才见你精神头不好,形容也憔悴了不少,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瞧瞧。”
康熙叹息一声,放下朱毫,款步从御案前走了出来。
他停在了李德全身旁,李德全急忙躬下身,却听得万岁爷幽幽地道:“朕这一次废太子是不是有些冲动了?现如今,朕的身边连一个可亲近的皇子都没有。今日早朝,胤禛向朕提议,要求复立太子,却遭到了其他诸位阿哥的反对,尤其是胤禔等人,细数胤礽种种罪状,让朕甚是难堪。”
李德全黯然沉默,不敢多言。
康熙愤愤地咬牙:“五年前,朕连索额图都处置了,为何胤礽就是不知道收敛,丝毫不把朕的警告放在眼里,他这些年的种种所作所为都是在扇朕的耳光,朕如果不废了他,怎么对得起大清的祖宗江山。”说到后面,康熙的语气陡然加重,慢慢的,又闭下眼睛,转为哀叹:“这么多年,朕苦心的栽培他,授他治国之道,却唯独忽略了教他如何做一个君子如何防备奸佞之人,是朕疏忽了,是朕纵容了他,才酿成了今天的苦果。回首我们父子一起走过的这些年,朕对他虽然严苛,但欢乐的时光总是居多的,可胤礽,他为了这个皇位,到底还是恨上了朕!”
“万岁爷,您对二皇子的一片苦心,奴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只怕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挑唆,才会做了一些错事。”李德全躬下身,目光晦涩不明,低低地谏言道:“依奴才看,二皇子对万岁爷您倒是孝心一片,这次万岁爷既然废了他,想来,他日后定会痛定思痛,一改前非的。”
康熙摇摇头,原地踟蹰了几步。
“胤礽的事朕要再仔细斟酌斟酌,倒是胤禛,这次他联合隆科多,里应外合,剿灭叛党有功,朕打算好好嘉奖他!”
“四阿哥心思缜密,为人持重,确是个可塑之材!”
“李德全,你说朕奖励他什么好呢?他如今已是贝勒,也有了妻室,朕还能赐他什么呢?”
“无论万岁爷奖励什么,四阿哥都会很高兴的。”
“朕倒是跟他提过,想要什么赏赐大可以告诉朕,朕成人之美就是。”
“万岁爷说的是。”
提到胤禛,康熙的神情似乎开朗了些,许是有些日子没这么高兴了,李德全连忙道:“皇上,现在外面日头正好,您应该出去晒晒太格还有小阿哥也都想见你呢!”
康熙恍惚间想起,自己确实有些日子没出去散散心了,一直闷在这养心殿里,李德全说的没错,该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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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秋阳猎猎,桂花飘香。
康熙带着几位妃嫔在凉亭里下棋,诸位小阿哥小格格也都聚在一旁,其乐融融,凉亭里时不时传来欢乐的笑声。
蓝齐儿火急火燎的从假山旁箭步走了过来,却被等候在此的胤禔拖住胳臂,带到一旁的绿荫树下。
“大哥,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她甚是不解。
“七妹,你这么着急是想对皇阿玛说什么吗?”胤禔眯着眼睛,用试探的目光锁定了她,“我告诉你,无论你现在说什么,都不要再提胤礽,否则惹得皇阿玛不高兴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蓝齐儿挣开他,不悦地道:“我说什么你管不着,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
“七妹,你这话就冤枉我了,我自然是为了你好。”胤禔拉下脸,似乎有些生气。
“二哥病了,高烧持续不退,夜里还老做噩梦,整个人魔怔了一般,疯疯癫癫的,我想告诉皇阿玛,让他遣太医前去瞧病。”蓝齐儿慌张地道出事情。
“咳,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这也用得着惊动皇阿玛,我现在就去太医院,你先回去守着胤礽,太医随后就到。”胤禔信誓旦旦地说。
蓝齐儿半信半疑,面带犹豫。
胤禔推了推她,急道:“发什么愣呀,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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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亲王府,后花园,种满了秋季的果实和蔬菜。
胤禛弯着腰,将锄头挖出来的萝卜一个个拍打着泥土,放在一旁的菜筐里,他干得满头大汗,嘴角却带着浓浓的笑意,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活和惬意。
小寇子跑了过来,高声道:“贝勒爷,十三阿哥来了,在大厅里等您。”
胤禛回头,嘴角依然带笑。
来到了大厅,小厮端着水盆迎上来,胤禛洗了手,接过伊兰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
“十三弟,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皇阿玛不是召集诸位皇子,在御花园赏花下棋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自然是从宫里出来才来找你的!”十三阿哥胤祥此时正注视着墙上一副颜体的浓墨字画,听到四哥的声音,快速回头,没好气地回嘴道:“那四哥你呢?你不是身体抱恙吗?我看你气色好得很呀!”
胤禛没有回答,两人相视而笑。
侍女端茶上来,两人依桌而坐。
胤祥打量着四哥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喜色,不解地道:“四哥,瞧你如今这样子,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你一贯冷面,如今这般喜形于色,可是有什么好事将近。”
胤禛低了低眼睛,浅呷了一口热茶,不以为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