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0年1月2日的这一天早晨,王家小姐王祖贤起床后,心里颇不宁静。
她来台湾已经多日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不是最先知道婚姻约定时的绝望,也不是后来颇为无奈的认命,更不是刚刚到达台湾时无名的恐慌。
很怪的,好像要发生点什么,心跳得厉害------竟隐约间有些期待。
她吃过早饭,带着春梅和秋菊两个小丫鬟,带着花锄去门外了------在门口那里,王家小姐和两个小丫鬟平整了一块土地后,从野外挖了一些野花种上了------它们本来就是一直开着花的,从昨天开始,那野花不仅没有衰败,竟开得更红艳了------春梅和秋菊私下里说,定有喜事发生------王家小姐的乳名便叫小红,据说她在襁褓中时,看见红色的物件就是莫名的欢气------
王家小姐开始莳弄着这些不知名的野花,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了。在莳弄期间,她分开头上的绿纱罩向着四周看去,什么新物件也没有出现,依旧是一个平常的清晨,远处的山头轻轻笼着一些雾气------
话说刚来到台湾之时,她住在那所谓的热兰遮宾馆里,生活到是非常方便,足不出户便把一切都解决了------但却总感到有一些恐慌不安。
她一连几天,躲在窗户上的窗帘后面,偷偷向外望去。
此处的各色人等穿着有些怪异,但是满脸平静,行动自然,偶尔有一两个带着满意的笑容走过,不知道是为何,总之,比她在厦门见到的民情好得多------这让她心里安定了下来,好像在海盗掌管之处,也并没有什么可怕之物。
郑家三叔所言,也未必是虚。
于是她心情中的恐惧感消弭而去,开始安定下来。
她马上发现此间房屋大有不便之处,那就是只要一进屋门,屋内一切都被人一一观览而去。比如那每天敲门而入的服务员,虽然认真打扫,却也将所有私密之物一一看去,这不妥当,哪怕是婆子也是不好。
陪嫁的丫鬟寻到那郑家三叔,表达了王家小姐的忧思------那郑家三叔眉开眼笑地答应了,回话道,好说,好说,王小姐有此想法那便是心中安定了,这个想法甚好!
不两日,郑家三叔便着人送来绿纱屏风------一一放置好后,王家小姐更是心中大定,拿出笔墨,一心书词写诗------这里的服务员嘱咐过,此间屋里不可以有明火之物,要不然她早就焚香弹琴了------但是为何不可有明火?想必是此地怪异之处,暂且由她们去了,不值得细细询问。
她带来的两个丫鬟,经常互相眉来眼去,偷偷议论小姐------她们早就了解了小姐的性体。
这王家小姐自从听到婚约之事,那是性情大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害得两个丫鬟也是如此,不再像以往那样偷偷出门------真是闷煞人也。
话说那郑家三叔倒也悉心关照,只要他在此处,每天一早必着人来询问要求------此时正是两名丫鬟叽叽喳喳地快乐之时,她们二人倒与郑家三叔的童子说得开心。
那一日,那名童子在早晨又是如期而至,她们三个人又开始叽叽喳喳,王家小姐一时听得心烦,便于屏风后面低声喝斥道:“还不将我爹爹的电报快快拿来?看我不对你等施行家法-----”
那小童子不明就里,他一缩脖颈,咋舌作色,王家小姐生气了,赶紧跑掉。
两名丫鬟挑眉相视,暗暗一笑,忙把各自的表情端正,低眉顺眼地转到屏风后,将手中的电报小心呈上。
王家小姐顿时笑靥百生,爹爹又来电报了------想必如我一样心焦------她急忙展开观看。
爹爹的话语立时在王家小姐的耳边响起:
“祖贤我儿,一切安好。家中太平,勿以为念。昨夜,老夫忽得一梦,只见那百花盛开,我儿在那花丛中笑焉,料定我儿结局必是妙不可言。前三日,你来电报所要之物,想必近日将会送到……”
王家小姐细细地看了两遍电报,方才折叠好,装入自己的镏金梳妆奁里,那里装着爹爹的所有电报。
屏风外,两个小丫鬟听到了王小姐盖上梳妆奁的声音,便知道王小姐看完电报了,心情一定很好。
两人眉眼都是笑地转过屏风来,笑着说道:“小姐,还有天大的喜事啊,郑家三爷着人说,那香山别墅现在修好了一处,里面一应事物,丝毫不比这里差,而且更是大了许多,我等估摸着,近几日便可搬去,郑家三爷又从那厦门寻了七八个下人,三四个婆子,再加上我家翰林老爷派来的人手,若大个别墅定是照应得来……”
王家小姐沉吟了一会儿,道:“那郑家三叔近日忙甚?我见他出出进进……疾行如风……”
“好叫小姐知道,永胜伯大胜啊……听说郑家军在那同安之地,大破鞑子万人,所获无数……”
“同安、泉州两地,何来万人之军?如此之日,休得再谈兵血之事!”
两个丫鬟马上闭上了嘴,却同时在心里撇了嘴。
小姐呀,过去你还不是也舞过剑?不也愿听那两军对阵之事?自从知道有了这婚约之事……整日,连大门都不出了……
王家小姐觉得自己的话可能重了些……又故意说道:“今日该谁去送电报,又该谁去热兰遮市场购物?”
“我去购物,春梅去排队送电报!”
“不对,该我去购物,秋菊去排队送电报!”
两人立刻吵了起来,叽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