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劫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他所经历的战斗似乎都是在意外的情况下发生的,哪怕看起来是正面对决的临山城保卫战,归根结底也只能算是阴谋算计,算不上是正面对决。如此说来,他这些战斗,居然没有一次是真正的正面对决。
林虚见颜劫若有所思,便说道:“战斗,便是要决生死,所谓的正面对决,看起来打得热闹,充其量不过是表演罢了。只有真刀真枪地与对手战斗,直到分出生死,那才能算是真正的战斗。沈密当初虽是以一敌三,可他毕竟是在天机宗的大比当中,绝不会因此而失去性命。有了这个底牌,他放手施为,取胜也就根本不足为道。相对来说,你在实战中击杀了鹰五与狼七两名货真价实的筑基修士,而自身却毫发无损,这份实力,已然超出了当初的沈密了!”
颜劫看着林虚问道:“鹰五与狼七都是你的部下,他们被我所杀,你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林虚哂笑一声,说道:“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修真界哪天不会死人?他们能力不够,就算今日不死在你的手上,他日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你今日出手,不过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
林虚的这个言论,顿时让颜劫倒抽了一口凉气,失声叫道:“你,他们既然是你的部下,你就应该为他们的性命负责,怎么能……”
“负责?”林虚傲然一笑,说道:“没有人能为他人的性命负责,能够保住他们性命的,就只有他们自己。如果他们平时多加修炼,或者行事小心一些,这样的事情便可以避免。之所以出现今天的结局,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自己的修为不够罢了!我的属下少说也有百人,如果个个出了事都要我去救,救得过来吗?”
林虚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狼七的尸体,说道:“再说了,他明知道你的身份,却反而布下结界,掩盖战斗的痕迹,分明是存了私心,就算他活了下来,我也是要清理门户的。如今他死在了你的手里,我倒要感谢你呢!”
颜劫听着林虚的这番理论,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眼前这个林虚,与沈密分明就是同一种人!
林虚与沈密二人,看起来势同水火,但二人涤爰识却都非常相似,在颜劫看来,这两人根本就是同一种人,再加上两人又都出自天机宗,当初显然应该是关系匪浅。
颜劫心里不由疑惑起来,不知道这两人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竟会变成一对仇敌,而且,看林虚咬牙切齿的样子,分明是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颜劫心里浮想联翩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林虚的冷笑之声。
只见林虚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冷冷地说道:“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颜劫叹了口气,说道:“我生性如此,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哦?”林虚不置可否。
颜劫笑了笑,说道:“在我看来,思考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能力,也是最宝贵的能力。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有独立的意识可以思考。如果连自由联想的权力都没有,那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林虚微微一笑,说道:“你这小子满口胡言,修士清心寡欲,乃是修炼的基本。如果连摒除杂念都做不到,还谈何修行?”
颜劫惊讶地问道:“清心寡欲?只怕未必。如果世上的修士都能做到清心寡欲这四个字,那这修真界早就已经太平了,哪里还会有楚越城这场大战?”
颜劫看向林虚,问道:“林前辈修炼魔君的邪道功法,莫非也有清心寡欲这一条?”
林虚双眉一轩,却被颜劫给问了个正着。
他并不回答颜劫的问题,说道:“小子,我现在可没时间与你啰嗦,跟我走一趟吧!”
颜劫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地火冰莲的下落,你信吗?”
林虚冷笑不语,目光中讥讽。
颜劫心里忍不住感叹起来,或许,眼前的这种情景,正是楚越城里的人想要的结果吧!
如今的他,真正称得上是进退两难。林虚算得上是颇有见识了,连他都不相信自己的话,颜劫想要自证清白,只怕是不可能了。
更何况,如果他说出地火冰莲的事情,难免会把齐越掺和进来。齐越虽然与他有过一战,可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相反,颜劫内心深处甚至隐隐有些欣赏此人,让他出卖齐越,颜劫是不肯为之的。
“看来,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颜劫无奈地看了林虚一眼,叹息道。
林虚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支折扇,拿在手里轻轻晃,颇有一股儒雅的气质。他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意思却很明显:就算你插上翅膀,也别想从这儿逃走。
颜劫叹了口气,缓缓举起了桃木剑。
林虚面露诧异之色,看了颜劫半晌,说道:“敢向金丹修士拔剑的炼气弟子,今天可是我第一次见到!”
他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露出了扇面。
颜劫一眼便看出林虚手中的这柄扇子并不简单。
扇骨使用的是青翠的绿竹,碧光流转,如同青玉一般。扇面使用不知名的材料制作而成,白中泛黄,看起来颇有一些年月。
扇面上画得是一幅水墨花鸟,墨迹森森,栩栩如生,突显出绘画之人的深厚功底。花鸟的旁边题了几个字,使用的是金隶书,恰好颜劫在研究封魔台上的文字时学过,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