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理之下,牛景德可以说是夜不能寐,半年下来,原本,挺精神的一老头,现如今,看起来,却是连背都蝺偻了,脸上也在没曾毅来南京之前的那种光彩了。
剩下的几个普通的御史,倒是比牛景德稍微好那么一些,不过,却也都憔悴了许多。
这也让南京城的不少官员明白了一件事,有时候,不报复,让对方整天提心吊胆的,反倒是比报复要来的更折磨人。
当然,这个所谓的更折磨,是指心思上的折磨。
若是曾毅真的报复了,一番狂风暴雨,反倒是能够坦然了,不必整天提心吊胆的,连觉,都谁不安稳。
“在这么下去,我可是受不了了。”
当初共谋的几个御史当中,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御史此时头上已经有了几根花白的头发了,全都是这半年来被此时给折磨的心神不宁所致。
“是啊,这也忒折磨人了,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另外一个御史苦笑,满脸的无奈之色,当初,他们想着,只要曾毅动手,他们就利索的承认,然后,一番叫冤,把牛景德给供出来,说是其逼迫的也就是了。
纵观曾毅之前办的案子,全都是只惩首恶,下面的喽啰,也就是略作惩罚警告。
是以,只要他们态度好些,知道风往哪边吹,想来,应该也就没事了。
可是,他们把什么都想好了,就等投诚了,可,谁能想到,曾毅却不来找麻烦,这算什么事啊?
这让他们主动过去投诚?还是等着曾毅来找麻烦,然后,他们在投诚?
这可是不好选择的,毕竟,谁的心里,没个侥幸啊。
一旦投诚曾毅,那日后,可就是真和牛景德撕破了脸面的。
到时候,牛景德就算是不行了,可他背后的人呢?
是以,若非是被逼到一定的地步,谁也不愿意得罪人啊,尤其是牛景德背后的人,虽然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是谁,可,却有一点能够肯定,那就是其位高权重,若不然,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何苦为他卖命,去得罪曾毅呢?
可是,这么被动的等待,时间太长了,却是煎熬了。
“这招狠啊。”
另外一个御史开口,满脸全是苦涩:“你瞧瞧,咱们现在几个都成什么样子了,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堂堂的都察院御史啊。”
“可现在,却被曾毅这一招,给逼的各个心神不宁的。”
“如此有招胜无招,咱们当初若是知道他的能耐,何苦去得罪这个煞星呢?”
说完这话,这个开口的御史还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或许,是自嘲,也或许是无奈。
“当初,谁能想到传言是真的?”
年纪略长的御史也是无奈,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门路广大的,他们这些都察院普通的御史,消息就没那么灵通的,更没太多关系的。
也正因为此,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曾毅的谋算等到底有多过人。
就算是曾毅在南直隶的行为,也可以被他们认为是鲁莽,仗着圣宠,而且,若是这样理解的话,却也是一点不差的。
也正因为此,他们几个,才会轻易答应了牛景德的。
有圣宠不可怕,古来多少得圣宠的,最后,下场如何?
有谋略的,也不可可怕。
最为可怕的,就是既有圣宠,又有过人的谋略,而恰恰,如今看来,这两样,曾毅都占全了。
而且,这半年下来,其实,他们几个和牛景德之间,已经差不多是快要扯明了的。
他们几个也知道,牛景德急着回京城。
而牛景德也知道,一旦有什么不测,他们几个,肯定是要向曾毅投诚的。
只是,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是以,双方都还保持着面子上能过的去。
毕竟,这个时候,若是他们双方在争执起来,那,可就真是自己找不痛快,到时候,肯定是让曾毅占了便宜的。
“实在不行,别管别的了,咱们先去拜见曾毅吧。”
其中一个御史开口道:“反正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是快够了,只要咱们悔改,曾毅应该也不至于和咱们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