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王志山满脸的苦涩,若非没办法了,他岂敢在王守仁的跟前开这口,这话要是说不对了,指不定,他的这身衣服,都要交了,然后拍屁股回家的。
可,这话,不说也不成。
若是不说,先不提下面的兄弟们对他不满,日后威信定然大降。
就是真和东厂的番子动了手,指不定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东厂的番子岂是善茬?个个都是狠茬子。
而且,百姓怕衙役官府的身份,可,东厂的番子却不怕,他们甚至连一些官员都敢欺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个衙役了。
且,东厂的番子可是不少的,成群结队,比起他们这些个捕快,那可是多了不止一倍的。
若是真动起手来,谁教训谁还是其次,小命丢了,才是大事,东厂的那帮番子下手,可是从来不留情的。
“这么说,你是怕东厂的番子了。”
王守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站在单膝跪地的捕头王志山的跟前,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意味。
“是。”
王志山低头,不敢看王守仁的脸色,他也知道,他这回头,肯定是要让王守仁生气的,可,他也没办法啊,最起码,王守仁是南京兵部尚书,是朝廷大员,是文人,不会对他喊打喊杀的,可,东厂的番子,那是要命的,这么一对比,该怎么做,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你怕东厂的番子要了你的命?”
王守仁也看的清楚,东厂的番子如何的猖狂,他也知道。
“是。”
王志山这个捕头,平日里,也是威风的很,但是,此时,却不得不成了一个只会点头称是的磕头虫了。
“你不怕本官治罪于你?”
王守仁抬起了一只脚,轻轻在地上踩了一下:“还是,你认为,本官可欺?”
王志山额头的汗立时就滑落了,他岂会听不出来,王守仁这是生气了,这个时候,若是敢说错半个字,捕头没了,怕是也少不了一番责罚的。
“大人您是读书人,是讲道理的,那些东厂的番子,可是不讲道理啊。”
憋了半天,王志山终于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算是给他自己解围了,其实,这话,来之前,他都想过的,只是,在面对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的时候,心里,却是紧张万分,却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的。
“君子可欺之以方。”
王守仁冷笑。
王志山虽然不懂这话的意思,可是,却是不断的求饶:“还望大人赎罪,小的们,也都是没办法了。”
“小的们都是有父母妻儿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家可就完了。”
王志山这话,却到也是实话,他们这些个捕快里面,大多数,都是有父母妻儿的,甚至还有的是家里的独子,一旦出事,这个家,可真就完了。
王守仁叹气,他的意思,刚才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君子可欺之以方。
这件事,他虽然恼怒,可是,王志山说的却是有道理,是以,王守仁恼怒归恼怒,可,却也不会真的因此而如何了王志山,只是,王志山也没念过书,没上过学堂,不识字,是以,不知道王守仁这话的意思代表什么。
“你们就如此的惧怕东厂的番子?”
不管怎么说,王守仁还是有些无奈,甚至是伤身的,东厂的番子,在其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可,有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撑腰都不成?下面的衙役还是害怕,这,让王守仁有一股荒谬的感觉。
“小的就给大人您说句大实话吧。”
王志山这个捕头,今个,也算是豁出去了:“东厂的番子,谁不怕?大人您身居高位,对此或许不太了解。”
“可,小的却是听到不少消息的,就是那些个知县老爷们,东厂的番子也是不放在眼里的,甚至敢公然上门敲诈勒索。”
“而那些知府大人,虽然东厂的番子不敢勒索他们,可,却也是不惧怕知府大人们的,就是知府们见了东厂的番子,也要好生伺候着,以礼相待的。”
“大人您说,知县和知府老爷们还怕着东厂的番子们呢,更何况是俺们这些个衙役了。”
“起来吧。”
王守仁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之前,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一直,没在意,以为东厂的番子就算是如何的嚣张,至多,也就是敢在百姓跟前嚣张了。
在官府跟前,还不敢太过放肆的,可,今个听王志山这么一说,却是让王守仁明白了他的看法是多可笑。
知县虽说是官职不高,可,也是朝廷命官,是一方父母官了,可,东厂的番子竟然敢敲诈勒索,这是何其的胆大,是何其的猖狂啊?
“大人,您听小的一句劝,这事啊,不好搀和的。”
王志山犹豫了一下,估计是想说动王守仁,若是那样的话,他这个捕头,肯定是能继续干下去了。
“东厂的厂督,那可是刘公公,不好惹的,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您,不闹的太过分,您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也就成了不是。”
说完这话,王志山就不吭声了,他也没话说了,他就是一个捕头,也不识字,能说出来这些,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明哲保身。”
王守仁呵呵笑着,脸上带着一丝的嘲讽。
或许,有不少人面对东厂的番子的时候,会选择明哲保身,可,他王守仁不会如此,他王守仁不会选择明哲保身,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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