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清平撕心裂肺的叫声,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我全当做没听见,只扶着墙,撞进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走了一会,觉得胃里有些翻腾,我便蹲到地上,一阵干呕,待起身时,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模糊。
远处月色中,似有一人朝我这边走来,身影甚急,脚步甚快。我咽了口唾沫,伸手摸了摸腰间,还好,银两出门时忘带了,不然遇到打劫的,以我此刻状态,定是打不过了。
我背靠着墙,眯了发烫的双眼,努力去看那人。
玄色的衣袍,泼墨的发。
怎得,这人,如此眼熟?
可能站的太久了,我脚下一软,站不稳,向地上倒去。
余光扫过那人,只见他陡然间纵身一跃,我便堪堪跌进了他怀中。
夜风徐徐,他的衣袖扫过我滚烫的脸孔,有阵阵白檀的香气在我鼻尖处缭绕。
我只听到自己问了他一句“慕千尘,为何偏偏是我”,便脑袋发热,昏死了过去。
死之前,我似是隐隐听到他同我说甚么“晓得你不愿意,可我又放不下”之类的话。
胃中一阵痉挛,我疼的闷哼了一声,似是又清醒了过来,隐约感觉自己被他抱着往哪里走。
他听到闷哼声,脚下顿了顿,下一瞬,便加快了脚步。
声音似有些沙哑,他低声道:“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若实在不愿意,我不娶便是。”
我以为自己做梦,听到这么一句,心中顿时无限舒畅,终于彻底昏死了过去。
大抵次日清晨,我从梦里悠悠醒转过来,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姐姐焦急的脸孔,其次则是我爹难掩兴奋的那张老脸。
“哎呀,星云啊,你终于醒了,昨天去哪里喝酒了啊?”
我惊恐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我爹今日,好不寻常!
往日我若喝了酒,他不是拿着扫把满院子追着我打,就是罚我去宗祠跪个一天一夜,何以今次,他笑的比捡了钱还要欢畅?
我悄声问姐姐:“姐,爹,他没生病罢?”
姐姐摇了摇头。
“那是吃错东西了?”
我爹白了我一眼。
“死丫头,瞎说甚么呢。你不知道,昨日慕将军来找你,听说你不在家,便出去找你。想是你喝醉了,他在哪里找到了你,抱你回来后,四处找药,说你的手受伤了,要包扎。我们拿了药来,他亲自替你敷药包扎,小心翼翼,深怕弄疼了你。星云啊,从这点爹看出来了,慕将军啊,是真心实意对你好。”
我受伤了?我竟不知!
爹这么一说,我果然觉得右手心一阵阵刺的痛,伸出来看,整个手掌,包了一层厚实的白绫,散发着一股股淡淡的药味。
我努力回想了一番,应是跳窗时,跌到清平摔碎的瓷杯碎片上,割了手心。
算了算了,我不同清平计较了,说到底,窗是我自己要跳的。
可……
“爹,我消失了一整天,你就不知道派个人去姜大伯那里找找我么?你就不怕我死了么”
一想到我又欠了慕千尘人情,怒气便不打一处来,只能冲着我爹泻火。
我爹被我吼了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同我解释:“十多年了,你哪次出门要爹找?爹若去找,你不是常常派爹的不是……”
我掀开被子,捂住头。
“你们出去罢,我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