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玖栖院。
太阳刚出来,晨辉洒进院子,草叶尖儿上尚挂着露珠,房间里面一片喜气洋洋。
九歌醒了时,就像上次在梅林醒来的时候一样,浑身都不舒服,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
“小姐醒了,小姐终于醒了。”几个丫鬟喜极而泣。
蓝氏坐在床边,关心问:“漓儿,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风神医,漓儿真的没事了吗?”萧珏站在人群外面,虽然是在问着风兮音,眼睛却往人群里面瞧。
“萧公子放心,我家公子医术冠绝天下,世上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疑难杂症。”茯苓甜甜一笑:“你瞧,公子说姑娘这个时候会醒,不就真的醒了么。”
风兮音坐在门边的榻几上,看了眼里面,神色稍缓,端起桌上的汤羹浅浅品尝着,这是蓝珊刚做的,味道非常不错。
床榻上,九歌蹙了蹙眉,眼前一片黑蒙蒙,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又尽是些聒噪的声音,吵得她头都疼了。
“那个,好吵,能静静吗?”耳畔边的声音听起来沙哑的不像话,她都要怀疑刚刚这句话是不是自己说的了。
房间内聚着的几个丫鬟噤声,蓝氏轻柔的扶着九歌坐起。仅仅一个坐起身的动作,她就已经痛的龇牙咧嘴了,额间有细汗渗出,灵紫连忙拿帕子轻轻擦拭。
九歌双手在前面慢慢摸索着,最后被一只温暖柔软的掌心包裹住。
“娘在这,苦命的漓儿,怎么总是三番两次的受伤呢。”蓝氏声音听起来又喜又忧,“回京时被狼群袭击,樱城又被人重伤落水,这次就连眼睛也伤了。”
“是啊,小姐在西山寺的时候,跟什么庄主交手,也受过一次内伤。”灵紫撅着嘴,幽幽道。
“都是我的错,回京时,侯爷将漓儿的安全交给我,可漓儿每次受伤的时,我都不在她身边,”萧珏心中一紧,眸中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榻几旁边,茯苓忍不住,低声感慨,“这么听来,九歌姑娘还真是有点多灾多难。”
风兮音舀汤的动作一顿,目光露出一丝寒意。
“娘,我没事。”九歌皱着眉,捏了捏吵得生疼的耳朵,单手在身旁胡乱摸着,“灵紫,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带回来的东西?”
“除了带回来一身伤,小姐没带任何东西回来。”灵紫闷声道。
九歌心中一突,想了会,开口就骂,“丫的,肯定是夙三把我的东西偷走了,混蛋。”
“小姐,你碰到咱们在樱城遇到的那个夙三啦?”
九歌咬牙切齿道:“可不就是那个没品的吗,欺负半瞎子就算了,居然还偷老子东西,**。”
“焦尾留在沁园。”风兮音抽搐了一下眉角,放下白瓷碗,清冷的嗓音中含杂着一丝疑惑。
九歌一怔,“兮音?”
“漓儿,不得无礼。”蓝氏轻声喝止,“你这次伤得极重,是风神医花了一天一夜才将你救回来,他怎能直呼其名。”
九歌干干笑了笑,没有说话,琴在就好。
“怎么不问问自己的伤势?”风兮音凝着她,缓缓走过来,其他人主动退到一边,就连蓝氏也起身站到一旁。
“不是还有你吗,”九歌凭着声音辨别方位,将脸对着风兮音,浅浅一笑,“就算我只剩下一口气,相信你也能将我救的活蹦乱跳。”
风兮音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修长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掌心,薄凉的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
“恢复的很好,接下来要静养。”
房间内众人闻言,面色一喜,一室欢呼。
“我眼睛中的毒你应该也能解吧,大概要多久才能重见天日?”九歌摸着眼前的绷带,轻声问。
风兮音挑眉,“刚才怎么不问?”
一般人在醒来时发现眼前一片黑,都会先问下,她拖了这么久才问,他还以为她不在乎呢。
九歌叹息,“我昏迷前就知道自己眼睛中毒了,醒来看不见在意料之中。”
“那小姐也该关心下自己的伤势呀,茯苓姑娘说你经脉差点尽断,而你醒来却在找什么焦尾。”灵紫嘟嘟嘴,说的好不郁闷。
“你小姐我受的这一身伤,就是为了那把焦尾,人都半残了,要是琴没了,我还不得亏死呀。”九歌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还好眼睛蒙在纱布里,没人看得见。
风兮音眉梢有些凝重,“人都半残了,还在乎焦尾,那把琴对你就如此重要么?”
“无关重要与否,这是原则,我弄坏了你的绿绮,自然要给你寻把更好的。”九歌笑眯眯道,说的理所当然。
风兮音没有说话,抬眸静静地看着这个明明受了重伤,还在巧笑嫣然的女子,冰冷已久心脏似乎升起丝丝温暖……
“漓儿,你昨天说去祁公子那偷东西?难道是他把你打成重伤?”萧珏忽然问道。
蓝氏惊讶,“漓儿这一身伤,是丞相府的国舅爷下的狠手?”
“不会吧,”灵紫有点不相信,“祁公子看上去温文尔雅,他跟小姐的关系又那么好,为了一把琴,应该不至于吧?”
九歌听得有点懵,怎么扯到宣于祁身上了?倏地想起之前借兵器时,敷衍萧珏的话,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可怜的宣于祁,成了背锅侠。
“娘,萧珏,你们误会了,”九歌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缓缓道:“焦尾是在宿月宫连秋练那偷的,眼睛中毒是被她阴的。回来时在路上碰到了夙三,这厮他妈……咳,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