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帆恨不能把胯/下的机车开的能够飞起来,他安全帽也不带,一路不停的超车超速,十分不在乎自己或者他人的生命安全,机车引擎扬起的轰鸣声将一片仇恨和咒骂声掩盖了。
不过就算听见了,大概他也不在乎。
就在他加速超越前方显示红灯的马路时,他的余光百忙之中瞥见了路边一个熟悉的人影。快速迈进中的车轮下意识就打了个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倾斜仓皇减速转弯,连人带车在马路上擦出一片刺耳的爆音,最后凭借他马戏团般出神入化的车技,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林一帆以这番不要命的投胎速度赶来,到了却好像又不着急了,他平缓了呼吸,目光盯着那一无所知依旧慢慢往前走的纤细身影好一会儿,才不耐烦般大喊一声:“喂!柳天鹰!”
天鹰听见似乎有人在叫她,一回头,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又往上看,看见一张熟悉的不耐烦的脸。
她想了想,走了过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天鹰指了指酒吧所在的位置:“我刚才去你不在。”
“我又不能天天在那小破烂店里等着您大驾光临不是?”他看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再说你去之前给我打个电话会死吗?”
天鹰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也不计较,搭着他的肩膀有些艰难的跨上了车,这才感到脑袋疼得厉害。
“干什么,”肩膀上面搭了一只手,仿佛被搭了个重型炸/弹,方才调戏良家妇男的英勇全不见了,林一凡满脸被冒犯的直皱眉:“谁让你上来的?”
她拍了拍他:“劳烦您开着摩托车送我回家好吗,我实在走不动路了。”
他太阳穴跳了下,很想朝她吼:说多少次了,这不是摩托车!
然而她头发上的馨香顺着夜风滑入他的鼻子,是一种很大众的洗发水味道,完全没有平日常见的那几款名贵香水的雅致精细。林一帆却发现自己除了更用力的握紧车把手,一句为爱车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咳,怎么不打个车,难道你连这点钱也要省?”
他问了后久久没有听到回答,一扭头,天鹰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林一帆静默了数秒,不知道从哪个旮笪角落找出一个崭新的头盔来,一只手臂横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给她戴上,天晓得是因为太手生还是怎么,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让他在冬日的街头淌下汗来,最后终于笨手笨脚的给她戴上了。
因为头盔太大,他不得不把扣子调小了些。手指不经意滑过她的下巴,林一帆触电般的缩回手,目光却飞快触及她的脸,发现她睡得很沉。
首都一条不起眼的人行道上,林少爷看上去终于不那么吊儿郎当,他好似褪下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只露出桀骜不驯的最初本质。
然而当他缓缓发动车子,以力量和速度闻名的骚包重型机车小毛驴似的溜了出去,屈辱的在马路上小碎步滑行时,那份桀骜不驯也跟着残废了似的,他自嘲般的笑了下,天鹰抱着他腰身的双手慢慢要松开。
“松手吧,”他说:“你掉下去我可不会管你。”
于是那双手又努力抱紧了些。
天鹰模糊的在他背后呢喃了一句:“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好歹我也是你救命恩人。”
林一帆:“呵。”
“..........”
‘摩托车’半死不活的滑到天鹰家门口,她下了车,林一帆坐在车上没动:“我就不上去了,你——”
他话还没说话,就看见天鹰冲到一边,俯下身吐了个死去活来。
“.........”
偏偏电梯还坏了,林一帆红着一双眼睛,背着她赫哧赫哧上了18楼,天鹰认认真真趴在他背上,跟猪一样又睡着了,他觉得今天该是要把命折在这儿了。
他从天鹰包里翻出钥匙来,粗暴的打开门,直接把她甩到沙发上,自己也重重坐下,死狗一样仰头喘气,满头大汗,“买的都是什么破小区,这么高层的楼电梯一台维修一台坏掉,还特么好死不死,买了个十八楼!”
沙发角落有个细小的声音:“18楼每平便宜一点点。”
“..........”林一帆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那团一动不动的肉:“你没睡着?!”
“被你扔醒了,咳,吐过之后舒服多了。”天鹰抚着脑袋坐了起来,她被林一帆的狼狈样子逗笑了,在后者一个眼刀劈过来后,忙露出愧疚的表情:“冰箱里面有西瓜。”
“算了,我怕你毒死我。”他这么一讥诮,往日那所有的玩世不恭又都通通回来了。
“我帮你倒茶。”
“得勒,您坐着吧。”说着他站起来,自己去厨房倒了白开水,连灌下三大杯,才缓过来似的回到客厅。
林一帆说话有股浓厚自然的京腔,配上他天生的懒散调调,还是蛮好听的,前提是他说的得是人话。
“我说,你几斤啊?”比如此刻他靠在沙发上,怀疑的看着天鹰。
天鹰:“百来斤吧。”
他似笑非笑:“我看至少得有个一百五。”
“林少爷。”天鹰自知理亏,笑容可掬的说:“我靠体力吃饭,和你身边的名媛什么的那是比不了。”
林一帆不咸不淡的笑了下,站起来打量了一圈这还没他家一个书房大的两室一厅,漫不经心的说:“这房子你得还个三十年贷款吧?”
“三十五年。”天鹰看了眼手表,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