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月山脉,邪月宗内,一位中年男子堂而皇之的坐在屋内。
这位男子头上插着一支碧玉簪子,身上则是一件锦云长袍,上面丝质流动,好像一层层晶莹的水光一般。
肤色略黑,他的脸庞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肩膀似高山一般沉稳,光是坐着便给人一种如渊似海的深沉之感。
在他的面前,有一张巨大的玉色条案,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看上去无一不是文房四宝之中的极品。
而条案的右上角则是一本红皮书籍,似血一般的封皮之上誊写着“邪月圣典”四个大字,笔力雄浑,字体隽永,深得书法之神髓。
然而最让人感到惊异的是,这四个大字之上虽然没有什么灵光闪动,真气残存,但其中透露出来的意境却是极为深奥幽玄,点点墨迹之中,似乎有无尽血丝脉络涌动,宛若活物一般,实在是诡异玄妙的很。
而此时,这位中年男子手握朱笔,神色微凝,正襟危坐。他的笔下文字飞扬,一个个血红小字如同流蝇一般接连不断地窜出来,笔力连贯有序,而且似乎有一股沉凝的气息凝练其中。
就在此时,门外陡然响起一阵清脆的叩门之声,紧接着一道极为恭敬的声音传了进来:“宗主,弟子有要事禀告。”
这位气质如高山般沉稳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邪月宗宗主——裘天耀。
裘天耀此人原是碧莲城一名普通的散修,平时接一些散修任务,跑跑腿。天资虽然不错,但却没有什么大背景,缺少修炼的资源,一生能到练罡境巅峰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谁曾想,一次意外的人物,竟然让他意外地得到了一位真魂境大能的遗迹,至此一朝鱼跃龙门,一发不可收拾,短短三百年时间就修炼到元魂境九层修为,又创下邪月宗这么一片硕大基业。
裘天耀听闻门外的叩门之声,看了一眼大门方向,眉头皱起,手中的笔不由一停。
这一下,纸上那一股沉凝的气息如同点燃了的火药桶,再也压制不住,彻底爆发出来,顿时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气息传了出来,令人作呕。
裘天耀所用的墨竟是用鲜血研磨而成,难怪色泽艳丽,不是普通的朱砂可比。就是不知道这鲜血是妖兽之血还是……人血?
“可惜,若是没有被打断,待我彻底完稿,这墨迹之中的血气就会被字中的一丝‘血煞奥义’所禁锢,再闻不到一丝血腥气息,反而会有一股如麝兰一般的清香;如今却是功亏一篑了!”裘天耀长叹了一口气,嘴角苦笑,眼中竟是无奈之色。
他深深地又看了笔下的流蝇小字一眼,将手中的朱笔往案上一搁,而后将眼前的纸张随手一揉,便丢弃在了一旁的纸篓之中。
“进来吧!”裘天耀皱起的眉毛一松,淡漠的声音响起。
房门大开之后,进来的是一位灰衣长衫的青年,青年年纪并不大,大概二十岁出头,相貌并不十分出众,但他的双眸却若星辰闪耀,瞳孔深处有隐晦的厉芒萦绕,想来此人也与林奇一般,是个心狠手辣,杀人盈野之辈。
不过他的气息倒是比那个纨绔子弟林奇要沉稳的多,也内敛的多。
“禀宗主,方才魂殿的执事来报,今日魂殿之内的灵魂玉简又碎裂了五块。”灰衣青年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回禀道。
邪月宗之内,外门弟子不说,一旦成为内门弟子,必须汲取一丝灵魂气息凝成灵魂玉简。
玉简一成,一来可以随时可以知道弟子的生死;二来凭借特殊的秘法,当邪月宗内门弟子身死之际,亦可以查探他最后身死之处。
因此邪月宗门人,一般的武者根本不敢招惹,怕就怕杀了小的,招来了老的,反而招致杀身之祸。
“看样子又死了五个内门弟子,最近为了汲取足量的生魂,派出的弟子的确多了些,其中难免碰上几个硬茬,身死也是很自然的。”裘天耀微微颔首道。
不过很快他的话锋一转,开口询问道:“不过死几个内门弟子而已,紫绝,以你的性格应该不至于这么点小事就来向我报备。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了。”
“五人之中,有一人是……”这位被称为紫绝的灰衣青年稍稍犹豫一阵,这才开口道:“是副宗主的儿子,林奇。”
“原来是那个纨绔小子,他可是林鼎寒的心头肉,这回林鼎寒那家伙怕是要发疯了。”裘天耀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轻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对了,那小子好像跟你有些不对盘吧!怎么样,有查探过了,那小子最后死在了哪里?”
“泅莲山脉!而且林奇葬身之地,离玉玄城不远。”紫绝恭敬道。
“什么?”裘天耀霍然从椅子之上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在了紫绝的脸上,脸色凝重,一字一字地问道:“你确定吗?”
“不敢欺瞒宗主,此事千真万确。为了以防万一,弟子还亲自跑了一趟魂殿,且亲自做了探查,绝对不会有错。”
“查!一定要给我查!玉玄城一事我们已经谋划了十几年,决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出现什么问题。”裘天耀复又坐了下来,脸若冰霜:“紫绝,你的性子沉稳,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亲自去办,一定要查清楚,看有没有走漏消息。若是没有也就算了,若是有……有一个杀一个!”
“遵命,弟子立刻去办。”紫绝躬身行了个礼,而后慢慢后退出去,等出了大门他才转过身将门给重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