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众人便走到了柳三娘家门前,家中因无人,门上还挂着锁,于赫荣家的便命腊梅拿钥匙开门。腊梅此时已经害了怕,跪下求饶不止,一个劲儿哀求分辨并未偷过任何财物,却是坚决不肯拿出家门钥匙来。于赫荣家的才懒得和她多话,直接便叫人取了铁钳来,把门锁撬开完事。门一撬开,宋顺儿家的便带着于万成家的、李文长家的等人直冲进屋里去翻检起来。柳三娘家不过里外两间不大的屋子,放着床铺、衣柜、箱笼等几件家具,众人进去一阵乱翻乱抄,把衣柜、箱笼全部打开,床铺上的背褥全扯到地上去,衣物巾被扔的满院都是。腊梅气得又哭又嚎,几次想要冲过去阻拦都被人摁住不能上前,旁观的府中众人有的平素里和她家不和的,自然拍手起哄叫好。也有人见把好好的屋子糟踏成这样,就忍不住摇头叹息,嘴里嘟囔着说不应该的!
正闹着,忽听见刘新田家的在屋里喊了一声“找到了!”得意洋洋的捧着个包袱从屋里走了出来,为怕旁观众人看不见,还将手中包袱举起来给四周围人看了看,才走到于赫荣家的身前,将手中包袱呈上去道:“这就是贼赃!”说着解开了包袱摊开来看,只见那包袱里放着好几个雕花漆木方盒子,并两个琉璃瓶子,还有好些鼻烟壶、金线荷包之类的小玩意散在其间。这些东西都是做工极精细的上等好物,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自然也绝不是象柳三娘、腊梅这样的奴婢能轻易得到的东西。于赫荣家的问道:“丢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了么?”刘新田家的忙道:“正是。”她一样样用手指着给大家看,“这几个方盒子里面原来都是装着上好的人参的!刚我打开看了一下,只有一个盒子里还有些根须,人参想来都被柳三娘她们拿出去卖了换钱了。这两个琉璃瓶子里装的是木樨香露和玫瑰香露,现下还都剩下小半瓶子,想来这两样东西虽然珍贵,外面的人却不怎么认得,所以她们没有卖成,就自己给喝了!其它丢的东西都还在这儿,只是那五十两碎银子不见了,肯定是柳三娘逃出府时带着走了!”她说到这里,又把手上的包袱皮抖了抖,向大家道:“这包袱皮原是用来包银子的,如今银子虽没了,包袱皮却还在这里,也算是一件物证!”她每说一句,腊梅那里就喊一声冤枉,到最后甚至破口大骂起来,只是并没有人理睬她罢了。
这里正说着,那边于万成家的和朱善家的一人拎着一大包东西从屋里走出来,笑着对围观众人道:“大家伙都来瞧瞧,这些又是什么好东西?”两人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大家忙都伸过头来细瞧,只见那堆东西全都是些半新不旧的男人衣衫裤子、鞋袜汗巾之物,看着染色做工都极粗糙,应不是老伯爷的东西。于万成家的笑嘻嘻问腊梅道:“这些东西都是从你家衣柜里搜出来的!你娘是个积年的寡妇,你也没有嫁人,我且问你,这些男人的衣物怎么会在你家的衣柜里的?”
腊梅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围观的众人里面已经有人高声叫道:“这个衣服我认识!这都是东街米铺伙计曹六的衣物!他是柳三娘的姘头,常常借着来府里送米的机会与柳三娘鬼鬼祟祟!大家邻里住着,撞见过好几次的!”这话一说出来,另有也知道内情的便都起着哄的叫了起来!要知道在府里做事的下人,偷着摸着拿些主家的东西是常有的事情,这一番抄检柳家,大家虽也跟着起哄叫好,嘴里说些偷东西罪有应得的话,但内心其实对柳三娘、腊梅母女也免不了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同情来。倒是这会儿在寡妇家抄出了男人的衣物,这种有伤风化之事,最易引起大家的热烈声讨。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在那里挤眉弄眼的数落柳三娘子,一个老寡妇还不知羞耻,偷人搞破鞋,连带腊梅也被大家话里话外的一起捎上了。腊梅此时见别人连她也说进去了,不禁着急辩解道:“都别在这里胡说!曹六是我娘的表弟,偶尔来上一次,不过亲戚情份,探望探望。有时见他身上的衣服破了,我娘不过出于姐弟情份帮着他补补罢了,怎么就成偷情了!”
朱善家的听了笑道:“原来这曹六是你们家亲戚,这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娘对这个表弟可真是不错啊,衣服嘛帮着补补倒也算是亲戚情份,只不知这些东西也帮着收着,是什么情份呢!”说着拿起地上的衣服一抖,只见有几样东西应声从衣服里面滚了出来,大家低头一看,不禁又一阵大哗大笑!原来滚出来的竟是羊眼圈、缅铃之类的淫秽物事,另还有个小册子,落地时书页翻开来,露出里面画的春宫图来,原来竟是本春宫画册!朱善家的冷笑道:“本来想起你们母女俩留些脸面的,没想到你倒还嘴硬起来,真真给脸不要脸!这些东西也是你那表舅交你娘收着的吧?”她低头又将旁边一个小布包抖开,用脚把从里面掉出来一个角先生踢到腊梅眼前,笑道:“那些是你娘的,想来这个就该是你的了吧!”腊梅见了这些东西,早羞得捂住脸痛哭起来,哪里还能再分辩。四周围观的众人,男子叫好起哄,女子尖酸嘲讽,一片哄闹之声。
于赫荣家的见事情已经闹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渐渐沉下来了,便拍手高声道:“好了,我看这件事情已经分明了!柳三娘在府外找了相好,两人相约私奔,叫腊梅偷了主子的财物做盘缠!现如今赃物也有了,证据也在这里了!”她又指了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