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直直接接的平步青云。
军中有人替他欢喜,有人羡慕嫉妒,还有人不断冒酸水怨自己没走着狗屎运救下梁参军一回。只有梁参军依旧是愁眉不展,替他收拾行李的时候欲言又止。
周敬思早将生死看淡,哪里会再去想生死荣辱?是以见梁参将为难,他反倒还安慰他道:“大人不必担心,虽说伴君如伴虎,可咱们陛下是明君,我勤勤恳恳少说多做惹不来什么麻烦。”
“我曾经去开封赈灾,有幸和扬州的……”
梁参将鼓起勇气想要提醒他皇帝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可才刚开口,外面已经响起了侍卫催促的声音。周敬思匆忙朝梁参军作揖告别,匆匆走了。
梁参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皇帝的近卫从来都是锦衣卫担任,周、王两家全数被关在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大牢,周家大公子却突然成了锦衣卫。
皇帝这般行事,到底是要做什么?
因着武功尽废身子还虚,周敬思说去去了御前当侍卫,其实也不过换了个地方养伤。只不过照顾他的那个侍卫总爱和他说扬州周家,说北镇抚司大牢的惨案。
周敬思总是静静的听着,半点也不打听。
到后头,对方终于开始说周韶华和王妍的消息了。周敬思知道王妍在受审的时候被毁了容,知道周韶华这样的硬汉在审讯中都跪地哀嚎;知道周夫人及一众家眷体无完肤受尽折磨;还知道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妹不仅受了折磨,还入了一个苟且狱卒的眼,对方正想尽办法要把周小妹弄到手。
周敬思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一直不肯就周家人和事说话的他终于开了口。他说:“既是受了这么多苦,那定是守住了本心没有胡乱攀诬。周王两家的人硬着脊梁忠君爱民,便是死罪也该给个痛快。”
将他说话,对方立马接道:“听说圣上最近在物色负责周家案子的人选,也不知道最后会让谁主审。若是白尚书还好,要真交到薛千户手里,那可毁了。听说,周翰林曾经得罪过他,这灭周家满门的机会递到手边,他断没有轻饶的道理。”
周敬思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你现在也算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若真可怜周家不如去陛下跟前说说。哪怕最后主审权在锦衣卫手里,不是薛千户就好啊!”
周敬思浅浅一笑,并不搭腔。
可当天晚上,他却当真去了皇帝营帐,顺利得见皇帝之后当口第一句话便唬人得很:“罪民周敬思叩见陛下,请陛下降罪责罚!”
皇帝料到了周敬思混进军队的千万种目的,对他的用心有千万种猜想。他也用尽了办法引诱、试探。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的开门见山。
可皇帝毕竟是皇帝,他淡淡的哦了一声,而后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朝廷正通缉的那个周敬思?”
周敬思点头,叩首承认道:“正是罪民!”
皇帝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接着看手里文书,待一本看完,他才又抬头扫了跪在地上的周敬思一眼,淡淡的问他:“通缉犯竟也混进了军中,你周家好本事。你如今又立有军功,还担着忠君救主的美名。凭这些,你是不是也有了和朕谈条件的资本?”
皇帝的声音平和淡然,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可周敬思却能感觉到他语气里蕴含的怒气。
好在周敬思原本也没想在皇帝这边获得什么好感,他抬头恭敬的看着皇帝,以同样淡然的语气道:“我能参军是在机缘巧合下顶了周大壮的名,这事和周家没有半点关系。陛下英明,略微一查便能知道真相。”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特意指了指自己这张被豆子烫成了麻子的脸,接到道:“周家若真能将手伸那么长,我又何必用这种方式自毁容貌?”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
周敬思也懒得去他的心思,只顾磕头道:“参军以来,罪民更体会到了法令的重要性和权威性。周家有天大的理由那也是违法在先,抄家也好灭族也好都是罪有应得。我以往年轻不懂事,贪生怕死,私逃避祸。如今却是知道错了,求陛下看在我也曾为国杀敌的份上,将我和家人关在一起,让我和他们在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