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梳整齐头发后,他还给她编了条麻花辫。
编到发尾时,他说:“发圈。”
她把手腕上的发圈摘了下来,递给他。
他给她扎上,轻轻扳着她的肩膀转过来看了看,笑道:“真的好可爱。”
她截住了他刚想抚上她脸颊的手,瞪着双含羞的眼问:“你以前是不是也给别的女孩子编过辫子?这么熟练?”
“是啊。”在她刚要扑上来揍他的时候,他又及时补充道,“给我表妹编过。”
她挥向他的拳头停在半空中,脸上微怒的表情还僵在那儿。他伸手拉过她的拳头,轻轻点在自己的鼻尖上:“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暴躁?”
明晴愤愤甩开他的手,爬起来要下床。可腰以下的部位都酸痛得厉害,她实在是不适应,所以爬的姿势有些别扭。
“我表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比我小三岁。她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就只有我一个表哥。小时候大人们都没空管我们,但她又臭美又笨手笨脚的,所以小时候她的麻花辫都是我学着替她编的。”
她冷着脸下床,拖着鞋歪歪扭扭地往卫生间走:“我还没有小心眼到那种地步。”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隔着卫生间的门对她说:“你先洗漱,我下楼买早餐。”
她对着镜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迅速地隔着门对他喊道:“记得买药上来!”
她没听到他的回应,几秒后只听到“嘭”的一声关门声。
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愈发觉得陌生了起来。她的眼睛湿湿的,脸颊也红红的,脑后扎着条粗粗的麻花辫,若再加个红底大花袄,就像是六七十年代乡下刚过门还不习惯婆家的小媳妇了。
除此之外,倒也并没有什么变化了,可她就是觉得,自己是真的和以前彻底不一样了。比如她现在……应该算得上是个真正的女人了吧?一想到这儿,她就心乱如麻,一时对“女人”这个称呼不太适应,俯下身草草洗漱了过后又忍不住直起身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后悔吗?不后悔。
后悔吗?好像有一点儿了……
不后悔是因为在最美好的年华把自己完全地交给了最心爱的那个男孩,并且他也同样爱她,珍惜她;有点儿后悔则是因为她觉得这份感情似乎已经超出她的控制了。
但只是有点儿,有点儿后悔。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小小声地说道。
出了卫生间,她又坐回到床上。想了一会儿,她挪到枕头上,一点一点掀开刚刚坐着的被子。等看到那露出的点点落红一角后,她只觉得喉咙发紧,手也停在那儿不敢动。深吸一口气后,她才慢慢把被子全都揭开。
她看着纯白被单上沾着的那点点小梅花,心跳加速,脑子嗡嗡地响。她双手颤抖着把被子重新盖上,惴惴不安地坐在枕头上。
人一开始胡思乱想,就会变得烦躁不安,看什么都不顺眼。她抱着膝盖,想象着他走到药店给她买药的样子。他多多少少都会为此有些尴尬吧?他会不会在药店门口迟疑了半晌,终还是迈不开步子走进去,然后回来骗她说附近没有药店呢?那么,她定会淡淡地拆穿他——楼下左拐第二家就有家大药房。接着,他很可能会面露尴尬的神色,结结巴巴地说那家大药房元旦不开门——他一和她撒谎就会变得结巴。而当两人下楼的时候,经过药店前却发现大门敞开,贴着大海报“元旦假期正常营业,为回馈新老顾客xxxx药买一送一”。
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喊了什么,说完下去买早餐后直接拉上门就走了。
这么想着,她的心就坠坠地沉得难受。再回忆起以前各种鸡毛蒜皮的吵吵闹闹,这么一累加在一起,她愈发觉得难受了起来。
失望,委屈,愤怒等各种消极情绪混杂在一起,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要后悔得炸裂了。
他从来都是爱拿主观意识来揣测她,老嫌她不够主动。现在被他好不容易得逞了,他一定就会不珍惜她了!所以说,这床还真的不能轻易上。
她愤愤不平地想,男人们都一个德行,办着事的时候只顾着自己快活,什么“宝贝”“亲爱的”“小乖乖”肉麻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说了个遍,事后又想把责任推脱得干干净净的,什么善后工作都不想做,尤其是自己的男人,更是如此。
她昨晚一定是被冲昏头脑了,居然信了他的鬼话,还被他那张脸和吻诱惑了!
他这么久没回来,一定没好事!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一把揪着辫子的发圈扯了下来,双手把麻花辫给彻底散开。
她刚散开辫子撒气,就听到敲门声。她不理,只定定坐在枕头上。
“晴晴,是我!”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回来了!”
她跳下床,冷着脸去给他开门,然后又一言不发地转身坐回床上。他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只有早餐和两**矿泉水,并没有她叫他买的东西。
看吧,他果然没有买。
刚刚已经失望过了,但现在依然还是失望,并且更失望了。她靠在床头,把脸别过一边去不看他。
然而周远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只是献宝似地把早餐递给她:“榕园街的手抓饼,我还以为他们今天元旦不开。”
“我不饿。”
她鼻子发酸——他竟然一点儿解释都不想说吗?还是说,他出门前真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听她说话?
他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把袋子放